亚希伯恩的脸涨的通红。“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对我来说,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这次,就连他的姐姐都不站在他一边。“哦!你有那个自行?要知道,西边那些老狐狸,之前也刚中了他的道道哦。”对于弟弟的疑惑,她只提了一个名词托斯莫玫瑰战争。
托斯莫玫瑰,是某个女人的绰号。而托斯莫玫瑰战争,则是帝国西部的一场贵族私战。撒加塔伊诺作为一个封建制度国家,各地领主在其领土上拥有独立政治、经济统治权。皇帝及其附庸实际能有效管理的,仅限于皇家直领土地。对于贵族之间的对立,乃至战争,原则上他只能通过古老契约赋予的道德约束力来加以规范和劝说。然而通过托斯莫玫瑰战争,威廉姆十四世依靠帝国上议院的不作为以及帝国的舆论导向,一举剥夺了哈尔姆希卡德省的两个伯爵,十几个子爵、男爵的爵位,并将其中部分用倾向皇帝的继承者加以替代,借一场的私战掀起了一场震动帝国政坛的飓风。其中,多芬子爵马克西米利安的身影隐约可见。
龙神历175年四月的春天,一位早就耐不住冬日寂寞的壮年伯爵领主带着侍从、仆人,远赴哈尔姆希卡德北部林地的公共猎场狩猎。所谓公共,当然只是对贵族来说,更确切的说,是只有哈尔姆希卡德的领主才能再次大展雄姿。平民和猎户想要在这里打牙祭,就要做好被猎场总管的部下砍手跺脚的准备。
贵族们捕猎的当然也不是什么危险的魔物。虽然从古精灵的帝国陨落后,广布各地抑制魔物的大型魔法阵早已失效,这片大陆却并没有因此恢复到数千年前海量魔物将少数智慧种族压制在孤岛一般的几个狭区域的情景。通过建立紧密的社会组织架构以及培养精英和定期清理生活区域周边的魔物聚集区,人类取代精灵成为新的统治种族。帝国的建立,更是其中的集大成者。只可惜建立帝国的精英的子嗣,早就失去祖先的血勇。与其率领部属去消灭独眼巨人、食尸鬼等号称人类社区毁灭者的怪兽,他们更愿意去杀杀像狗头人、地精之类的羸弱怪物,还要是在优势兵力前提下。至于这位伯爵,他实际上要去猎杀的是魔化兔,一种毛皮鲜艳,会短距离匿踪和闪现的东西
在去猎场途中,伯爵的队伍突遇暴雨。他们在向导带领下,来到一处凹陷山崖避雨。受到最优待遇的伯爵,在凹洞的最里侧见到了一位妇人。妇人被雨淋湿了衣物,正摘下面纱烤火。其容貌为伯爵所见,顿时惊为天人。雨停后,以顺路的借口随行的伯爵,广派手下向觊觎对象的仆人女侍打听,了解到对方身份不过是附近城镇一个农庄主之妻,不禁心下大定。
春日气候多变,雨后又道路泥泞。当晚,他们都借宿在一个村落。心中大定的伯爵一时兴起,当晚就闯入农舍与那妇人成了好事。至于这其中有多少强迫,多少你情我愿就不为人知了。随同妇人的女仆睡在借住的农舍外,其间竟然毫无察觉,要说妇人是竭力反抗也是无稽之谈。一个是乡野玫瑰,一个是身份高贵又兼健美壮实,半推半就的可能或许比较大。
如果这事就此了结,或许也就是当事人深埋心中的绮丽记忆,孤寂之时可以拿来细细回味。即便事发,在帝国当下的道德水准下也不过是由贵族出钱替妇人家里遮羞而已。可这位伯爵许是因欲生爱,完事后索性将妇人掳回了领地,连和友人约定的捕猎都不参加了。
这么一来,就完全是两码事了。孤身逃回她无论相貌还是年纪都很安全,所以没被花心贵族带上的女仆,向被莫名奇妙戴了有色帽子的男主人哭诉。这位折了老婆还被当面打脸的庄园主当然是彻底怒了!别以为平民对于贵族就完全没有反抗的手段,那是指没有后台的贱民。这位庄园主祖上也曾是贵族,其本人更是做过当地领主的算学老师。就连他的新妇,还是那位领主阁下特意从为领主家服务的商贾中替他挑选的呢。时年二十多的领主爵位是子爵,领地规模上也不怎么逊色于花心伯爵。为了表达自己的尊师重道、有情有义,子爵阁下答应去请昂堡u≈burg公爵出面与对方协商。
帝国社交圈子就是个漏斗,什么隐秘的事都能给传出来。没过多久这事就成了哈尔姆希卡德省上流社会津津乐道的话题。有嘲笑伯爵的重口味,竟然要和一个民妇天长地久的有埋怨子爵领主的少不更事,毫无意义地替平民出头有唯恐天下不乱,编纂起一个女人与伯爵、子爵、她的丈夫之间不得不说的几件事的。就连早就名存实亡的初夜权也成了众人讨论的内容。一个背景简单的庄园主之妻,硬是被炒作成了艳名远播的托斯莫玫瑰。至于托斯莫,其实就是那位子爵的领地了。
昂堡公爵作为帝国九大实权大公爵之一,在哈尔姆希卡德势力中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一位。不过打官司的一个是伯爵,一个是子爵,还都是拥有封地的领主,更要面对双方游说的亲友团,昂堡公爵也是颇为头痛。最后各打五十大板的判决,其实也在意料之中靠下半身思考的伯爵向被害人妇人的丈夫赔偿三千塞斯特,年轻浮躁的子爵罚没一千塞斯特充作昂堡公爵的出场费。至于女当事人,公爵根本就没提。也就是说,三千塞斯特赔偿金算是买下那个女人的价格。真够贵的,都抵得上几个才艺双全的高级女奴了。
若是正常情况这事就此了解,剩下的就是等托斯莫玫瑰诱拐事件慢慢淡化。但有个人对此有不同意见!人人都得了好处,连平民也罕见地拿到了补偿,可你们把威廉姆十四世皇帝陛下放在哪里?皇帝是所有贵族的大家长,这么一件涉及到两位领主贵族的案件,就应该由帝国法院来裁决。昂堡公爵?他能代表皇权所引申出的帝国司法权了?还收了人家一千银币!帝国法院的法官都不敢出这个价,一点跑腿钱还要拿一半与皇帝分成的呢。
皇帝虽然不高兴,却还真是拿这群私相授受的贵族没办法。人家丢了老婆的被害人都没向皇帝授权的帝国法院举报,皇帝的帽子再大,凭什么插手别人的家事。难道是看上别人戴的那顶帽子?皇帝很不爽,决定关门,放……多芬子爵。皇帝都没名义,多芬子爵又有什么理由介入呢?还真有!据说是多芬子爵某年某月某日在玛威堡附近游历的时候,见过这位托斯莫玫瑰。虽说当时也是魂与神授,但终究还是顾及双方身份,遗憾地放弃了。谁想到,某某伯爵竟然比赫赫有名的多芬子爵还不要脸,还色迷心窍,区区三千塞斯特就要了人家。这怎能不让多芬子爵恼羞成怒啊!
所以,多芬子爵就以诱拐未遂犯的名义,与托斯莫子爵接上了头。他先是赞赏年轻领主出于正义和善意而为领民出头的高洁之心,并对他被莫名其妙地罚了一笔不菲的钱财深表同情。随后,两人就男性都喜闻乐见的事进行了交流,并透露了自己对掳获托斯莫玫瑰的那位花心伯爵的嫉妒之意。别说,男人一谈起这个便是臭味相投,托斯莫子爵立刻将多芬子爵引为挚友。
酒酣言深之际,多芬子爵顺便问了一下年轻领主对托斯莫玫瑰的体会。在对方断然否认后,他表现出一脸的惊诧,随后便拐弯抹角地问起托斯莫子爵的身体状况来。托斯莫子爵极是不解,毕竟都是年轻人,双方一交流误会迅速解除。多芬子爵感慨之余,不住赞叹托斯莫子爵的洁身自好。不知怎么的,一番交谈后,托斯莫子爵对多芬子爵前后的赞语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前者,是激动和喜悦后者,则有些怪怪的失落,甚至郁闷。碍于对方皇族身份,他也不便于发作。
然后随后,托斯莫子爵就收到大量诋毁其高义的消息。除了前述托斯莫玫瑰与三个男人不得不说的事之类的绯闻外,还有对他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的嘲笑。现在,就不仅仅口头的流言了,不知哪个恶毒的家伙甚至找人画了图册,在哈尔姆希卡德的社交圈大肆散发。听多芬子爵说,甚至还传到了帝国各处。
热血领主顿时就怒了!
此时,多芬子爵已经回到敏塔阿玛多瑞斯。不过他派出了他的得力手下菲恩麦克劳克林来给托斯莫子爵出谋划策。菲恩首先告诉托斯莫子爵,到了领主这个阶层,强权就成了唯一的交流语言。托斯莫玫瑰经过昂堡公爵的裁决,明显是托斯莫子爵吃了亏,也就怪不得别人要落井下石了。随后,他又告诉领主的老师,那位帽子颜色不太对的庄园主,他用三千塞斯特出售自家妻子的行径不仅是让自己成了笑话,还严重拖累了自己的领主兼弟子的声誉。那个中年人,捧着三千塞斯特的卖身钱,哭得像是刚出生的婴儿。
这还怎么忍!
这笔肮脏的金钱立刻被投入到托斯莫领的军备中。托斯莫子爵更是整兵顿马,要用鲜血洗刷自己的耻辱。就连给昂堡公爵的那笔钱,他都不打算给了,直接就拿出来雇了一支佣兵团。他是彻底和花心伯爵杠上了,非要拿对方的人头来证明托斯莫绝不是个靠卖老婆来维持生计的乡巴佬领地据帝都某消息灵通人士转述。
在多芬子爵的操纵下,一场波及哈尔姆希卡德北部的贵族私战悍然爆发。
正义一方,高举惩戒淫邪的旗号,誓要将玷污他人妻子的恶徒绳之以法。作为反派,花心伯爵一方面对外宣告昂堡公爵的审判结果,另一方面也召朋唤友,准备应付对方据说以增加到千人的军队。
至于昂堡公爵,他不是不想跳出来维护自己的尊严。麻烦的是,花心伯爵也算有情有义,在审决后便迎娶托斯莫玫瑰为自己的妾室,昂堡公爵在内的高层或多或少都送了一份贺礼。现在要让人家交出来,不但是打对方的脸,就是自己的脸恐怕也被抽得啪啪响了。而若是继续倾向伯爵,由于他前次收受贿赂判决确有些不公,已经遭到部分贵族的质疑。这次不少人声援托斯莫子爵的,多半是对昂堡公爵有所不满。早过了耳顺之年的公爵,当然知道再一次强出头的风险。所以,堂堂昂堡公爵……萎了。
两支队伍,在北海大道以东的一处平原上打了第一仗。比照传统的私战模式,就是先下战书约定时间,然后双方进军扎营,摆开阵式大干一场。结果……不分胜负。双方兵力相似,武器装备相同,士气也是同样的低落。想想看,一帮农民,为了贵族老爷们下半身的幸福,要和隔了几百弗隆八辈子都没见过面的另一帮农民拼个你死我活,这是怎么也提不起劲头来的吧。至于雇佣兵,那是深知活着才能赚到钱,死了赚多少钱都是别人的道理的。这场比械斗稍激烈一点的第一次玫瑰战争,伤亡数高达……二十一人。其中死亡一人,在草丛行军时候遭蛇咬,直接引发一支百人队溃散,没能及时治疗而毒发身亡。二十个伤员,包括崴了脚、被丢来的石子砸破了头、长矛卡在树枝上别了胳膊,战后都被救了回来。真是龙神庇佑啊!
据说皇帝在听了战斗的描述后,差点笑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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