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间,许百曲在厨房里煮面,听到廖鸣打开门的声音。

他没走出去,过了会,廖鸣走到厨房门口问他:“你在做什么?”

许百曲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煮面。”

廖鸣看着他从一个塑料(他新学会的词汇)袋子里取出一块面饼和几包小调料包,把它们打开,和面一起放在碗里。

炉上的锅里正煮着白水。

许百曲知道廖鸣大概不会像以前一样拎着菜回家做饭了,但他实在没什么烹饪天分,只能泡个泡面而已。

廖鸣心里想:这是煮面吗?

但他没问,而是问:“你为什么要煮面?”

当两个人要见面相谈的时候,有人备茶,以静人心,有人备酒,以热其意,备面……是什么说法?

许百曲反问他:“晚饭时间,不煮面,那吃什么?”

廖鸣仔细看了他一眼,问:“你……还没辟谷?”

许百曲想了想,答道:“辟了吧。”他还没觉得饿过。

“那为什么一定要吃饭?”

是呀,已经辟谷的妖怪,为什么一定要吃饭?

许百曲忽然也很想问问原来的廖鸣这个问题,但他暂时没有机会,只能告诉这个廖鸣:“以前你每顿饭都要和我一起吃,我习惯了。”

在镜湖的时候,因安苗和封行还未辟谷的缘故,他们每天也一起吃饭。

“……”廖鸣本还想从许百曲这里求证一下他天天回家给许百曲做饭这件事的真实性,没想到不等他自己发问,就得到了一个并不希望的答案。

十分钟之后,许百曲捧着两碗热热的泡面坐到了餐桌旁。

廖鸣无法,只能坐到许百曲面前,另一碗面摆放的位置。

许百曲见他神情,说道:“你不想吃的话,也可以不吃。”

廖鸣的确没有动筷子,他也不想等许百曲慢慢吃完,于是在许百曲吸溜吸溜吃面的时候,他说:“我来见你,一是想问问我们之间的事。”

许百曲咽下嘴里的面,说:“你应该已经问过肖之樊了吧,我知道他,只比他少。”

许百曲这么说了,但廖鸣还是问:“我们真的是伴侣?”

许百曲记得,这句话,他也问过廖鸣。

“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吧,我是说相思河。”

他们有相思河的登记认证,却没有真正伴侣的生活和感情。

看来,许百曲也不是他的伙伴。

廖鸣这么想。

许百曲问他:“你的一,我没法帮忙,你的二是什么?”

廖鸣说:“你在电话里说,你也有事找我。”

许百曲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我们为的是一件事。”

“没错,我想找回自己的记忆,你们想解开你们的谜题,我们应该合作。”

许百曲想到什么,笑了笑,说:“其实你的一,也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继续探索这一切,不止能解开二,或许,也能解开一。”

“什么意思?”

“你很快会知道,其实,我们有一个联盟。”

许百曲没有吃完面,他们很快出发去往镜湖。

而廖鸣面前的那碗面,被完完整整倒进了垃圾桶。

廖鸣在静湖见到了目前三个人的联盟除了他和许百曲外的第三个人。

安苗也知道了他们失去记忆的秘密。

封行盘腿坐在茶室的座垫上,冲廖鸣摆了摆手:“嗨,欢迎加入~”

安苗十分快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顺便还拉了镜璃君一把:“那我和镜璃君就是你们的外援啦哈哈。”

镜璃君:“……”

镜璃君默默接受了这个设定,并将话题转回到:“既然我们是同盟了,这幅地图上的地点,你认识吗?”

廖鸣看了看他摊开在矮几上的地图,点了点头。

其他几人都是一个激灵。

廖鸣失去了记忆,他们本没对他记得这幅地图抱很大希望,只希望能根据他失去记忆的地方,做出一些推断。

廖鸣开口说道:“这是‘鸿蒙’时期的地图。‘大盛’以前,天地山川皆生巨变,所以你们无法在现存史料中找到对应的地图。”如今历史失落,肖之樊已经给他科普过了。

封行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廖鸣没有磨蹭,取过一旁的钢笔在地图上添加起一些现在的地标。

他在那补着地图,茶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忽然,安苗提问道:“那个,廖……廖先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安苗看他同意,眼里好像都放出了光来。

“在‘大盛’初期,就已经有‘大盛’和‘鸿蒙’的说法了么?”

“大盛”和“鸿蒙”的说法是从哪里开始,已不可考,但根据一般规律,普遍认为是后世对这两个时期做出的分割,并给它们取了名字。

“当然,这是……”廖鸣本理所当然要回答,却忽然顿住了。

安苗见他脸色忽然一沉,一言不发又开始绘地图,想问又有些不知怎么问下去。

廖鸣很快收了笔,示意众人来看。

他用起钢笔来,还不怎么熟练,却也能写得很工整的字了。其中字形大多是今时的简化字,不过几天,他的学习能力,真是惊人。

确定了所有地点,大家都有些放松,一时间,欢快的气氛飘荡着茶室里。

镜璃君的侍从推门进来说:“主上,茶点已备好了。”

镜璃君朝他点点头,对众人说:“你们去吃些夜宵吧。”

三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廖鸣,知道他们有话要私下讲。

安苗和封行看了看许百曲,而许百曲则率先推门而出,招呼道:“走吧?”

于是很快茶室里只剩下镜璃君和廖鸣。

廖鸣对镜璃君说:“我认识你。”

镜璃君点点头:“然后呢?”

“你是谁?”

“你说你认识我,却问我是谁?”

“我……”廖鸣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我的记忆里,好像蒙着一层纱。”

他二指在空气中轻轻捻过,镜璃君看不到,但他自己可以看到,有一条细细的丝线,正连在他们二人之间。

他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镜璃君的人,但是他们之间确实有着坚不可破的联系。

那看似只是一根细细的丝线,但廖鸣可以感觉到它的不可斩断。

连肖之樊和他之间的联系,都并没有坚韧到如此。

廖鸣看着镜璃君的眼睛认真问:“你到底是谁?”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

廖鸣轻轻皱眉。

“我并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从‘鸿蒙’诞生至今的人,都失去了许多关于‘鸿蒙’的记忆。你问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而我更想问你,‘鸿蒙’时,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镜璃君名声很大,却没有人知道他也是‘鸿蒙’诞生至今的妖怪,就像他们根本不知道他的本体是什么。

“‘鸿蒙’中,有我,有我和……”廖鸣努力地想着,那些记忆明明就在手边,他却怎么也拾不起来。

他抬起头道:“我知道,但我却……无法真正的知道。”

“至少不像我们一样,知道自己应该知道,却,真的不知道。”

“许百曲究竟是什么?他是这一切的答案吗?”

镜璃君说:“他是你的伴侣。”

“他并不是。”

“哦?”镜璃君真的有些疑惑了,“相思河里,那不是你们的姻缘木?”

廖鸣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为什么我要把他留在身边?”

“因为你爱他。”

镜璃君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廖鸣便也严肃地告诉他:“不可能。”

镜璃君用眼神请求他的解释,但廖鸣还是没有给出。

“就我所知,你真的爱他。”

廖鸣冷冷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他们第二天就前往了廖鸣失去记忆那处,一起跟来的,还有肖之樊。

肖之樊知道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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