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小,上一个冬天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记得住呢?”

“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东篱露出迷惑的神色,“只记得雪很大,但是东篱很冷,有许多哥哥姐姐不停地被拖出去……”

“我听明礼姐姐说,那些人都死了,被冻死的,”东篱的眼睛大大的,似乎不懂“死”的意思,“我问明礼姐姐他们死掉之后要去哪,明礼姐姐就告诉我,善良的人死掉之后会被仙女接到天上去,那里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冬天也一点都不冷。”

“那时东篱就想,”她勾住谢盈袖伸到被子里取暖的手,道,“要是东篱能早早地死掉就好了。”

“不许胡说,”谢盈袖心里心疼她,面上却只是道,“你明礼姐姐没跟你说,小孩子死了是不会被仙女接到天上去的,而且天上一点也不好,虽然有好吃的,但是吃到嘴里是没有味道的。”

“姑姑怎么知道?”东篱的眼神澄澈透明,“难道姑姑死过吗?”

谢盈袖:……

“别东想西想了,”谢盈袖把手从被子里抽走,道,“赶紧睡吧。”

东篱不再多话,乖乖躺好,很快,她的呼吸就变得绵长清浅。

谢盈袖走到门边,听着外面雪籽打在门上的声音,不由得一叹。

这一场大雪,对于皇帝大臣来说,自然是吉兆,可是这一夜后,宫里会死多少人,京郊会死多少人,整个大秦,又会死多少人?

平民百姓,命比纸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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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今儿个不用当值,谢盈袖便起的晚了些,哪知她刚起来,就听到一阵嘈杂。

惯例地接过小太监的水,她便顺嘴问了一句:“今儿个一大早,怎的这般吵嚷,是出什么事了吗?”

“哎,”小太监皱着眉道,“大年初二,也是晦气,今天早上本有司药司李掌药的值,她却没起来,就有小宫女去叫她,结果您猜怎么着,哎——她都硬了。”

“据说是昨儿个晚上烧炭时没注意,哎——您说这可怎么搞的?”

谢盈袖目光微沉,嘴上道:“罢了罢了,毕竟人死如灯灭,也不必说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了,等会我也去看看,送她最后一程。”

“姑姑可真是个善心人,”小太监有些八卦地道,“据说那一位的人缘可不怎么好,刚刚我去看时,司药司的人竟然都没什么反应,连那猫尿都没掉一滴呢。”

又和他说了几句,小太监才摇着头离开了。

谢盈袖看着司药司的方向,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就这么站了一阵子,才走回屋里。

……

“姑姑,”东篱已经能很好地洗手洗脸了,“昨天您让东篱背的那几句话,东篱还记得哦。”

看着满脸兴奋写着“快来检查我”的东篱,谢盈袖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道:“那你背吧,姑姑听着。”

东篱摇头晃脑地背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很快,她就顺顺利利地背下来了。

“东篱记性真好,”谢盈袖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些话的意思你应该都懂吧,如果不懂,等下姑姑回来后再给你解释解释。”

“姑姑今天不是不当值吗?”东篱拽住她的袖子,瘪着嘴道,“东篱还以为姑姑一天都能陪着东篱呢。”

谢盈袖看着委屈巴巴的东篱,思考着东篱是不是过于黏她了。

莫非……是她太惯着东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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