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擦拭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隐约映照出顾凛冷峻的侧颜。

他低头看着私人助理刚发来的信息,拇指在手机屏上轻轻划拨,上面显示了对商珩的简要调查结果。

商珩,22岁,刚毕业的学生,一家四口挤在不足四十平的廉租公寓里,有一对嗜赌的养父母,和一个游手好闲的弟弟,唯独商珩出淤泥不染,任打任骂压榨还债,是苦情菟丝花的标配家庭。

看到这里,顾凛的手指微微一顿,在意识到自己穿书前,他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这种八点档剧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他并没有读过这本小说,对剧情仅有的一点记忆,全部来源于一场投资立项会上的备选改编剧本。

剧本对原著的俗套情节半点未改:各路高帅富男配,为平凡小白花主角争风吃醋,斗智斗勇。

与他恰好同名的霸总顾凛,在经历半本书的漫漫追妻路后,终于干掉情敌们成功上位。

在一众备选剧本项目中,这本毫无新意。

顾凛耐着性子,在看到感情迟钝的主角商珩一面被男三搂搂抱抱安慰,一面对醋意大发的男二坚称“我们只是兄弟”时,顾凛终于毫不留情地毙掉了剧本。

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遭到了“报应”,穿成了即将被“按头追妻”的霸道总裁。

穿越前的顾凛,同书中一样出身于显赫豪门,一天24小时有18小时在工作状态,兢兢业业为家族操碎了心,却因私生子的身份,在父亲去世后被排挤出董事会,注定没有继承权。

而现在,他却成了名正言顺的长子。

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顾凛抬手拢住眉心,在眼底拓下一小片阴翳,唯一可虑的是,倘若他执意不按剧情走,会回到原来的身份吗?

恰在此时,去而复返的商珩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顾凛从沉思中回神,微微眯起眼,无论如何,要他像书里那样“追妻火葬场”——呵,绝无可能!

※※※

“你不是很有骨气吗?这么快就舔着脸回来了。”

夏梨拨弄着卷发,用曼妙的嗓子细声细气刺了一句,眯着眼等待商珩唯唯诺诺的道歉和求饶。

哪知商珩半个眼神也没施舍给她,绕过沙发,径自来到落地窗前。

被无视的夏梨对他怒目而视,酒会其他宾客,眼神有若有无往此处瞟,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商珩递给顾凛一纸合约,起草于对方的助理阿莫,还没来得及签下商珩的大名。

顾凛抿着唇,眉宇间有细微的皱痕,投来的目光冷淡且疏离。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不等商珩开口,他口吻略嫌不耐地道:“你放心,给你的支票不会收回,我很忙,你不必来找我,有事联系我的助理。”

最好别来烦我。

商珩低头一笑,将合约搁在一旁的榆木盆景架上:“顾总的好意我心领了,思前想后,我决定将协议作罢,支票我会还给你,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直至此刻,顾凛终于正眼看向他,剑眉微动,带着几分诧异,原书剧情有这一出吗?记不清了。

他紧盯着商珩,欲看透那双藏在刘海阴影下的双瞳,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长沙发上,夏梨和樊勇对视一眼,后者手中把玩的铂金骰子,一不留神咕噜噜滚到地上,樊勇上下打量着商珩,嗤笑:“装什么假清高,该不会是准备拿了钱跑路吧?”

夏梨撇撇嘴:“就是,两百万呢,某些只配在泥地里打滚的家伙,一辈子也未必赚得到。”

“人总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商珩耸了耸肩,那对铂金骰子沿着地毯的凹陷,滚至他脚边,商珩弯腰捞起,随手抛还给沙发上的青年——

骰子不偏不倚正好砸进了樊勇端着的酒杯里,激起的酒水溅了两人一脸。

“你——”

“小事一桩,不用谢。”商珩一脸诚恳的笑容,将对面的咒骂堵回肚子里,“钱嘛,还是自己赚的比较香。”

顾凛一言未发,商珩并不在意,对豪门纨绔们投来的白眼照单全收,迈开长腿转身离开。

顾凛盯着对方的背影,手机屏幕莹莹发着亮光,不断地提示着商珩应有的“人设”。

这种故意引起自己注意,凸显主角清纯不做作的烂俗桥段,以为他看不穿?

顾凛摁下锁屏键,唇角微微下撇,眼神收敛为平静的不屑:“拙劣的欲擒故纵。”

尚未走到宴会厅门口,商珩像是想起什么事,脚步忽而停下,众目睽睽之下,他突兀折返,向顾凛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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