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刘诚应道

孟珂开的四方修理厂在亚丁市郊区,门口是国道,周围都是农民房,修理厂门口,可以闻到农民浇菜飘来的大粪味道。

吕庭筠坐在藤椅上已经喝了三瓶啤酒了,依然白皙的脸有了些红晕,监狱里很少有酒喝,出来了当然要喝够。

孟珂送走一个修车的客户,走过来在吕庭筠身边坐下,“筠哥,今晚我们去哪里嗨?你在里面困久了,我给你找几个妞吧?”

“好啊。”吕庭筠笑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啊。”吕庭筠还是还是笑道,但表情僵硬

在一次又一次的严打过后,像蓝宝石俱乐部这样还敢经营小姐生意的夜场已经不多了。孟珂轻车熟路,将吕庭筠领到四楼,昏暗的灯光下,沙发上坐着一排排浓妆艳抹的女人,都是来自俄罗斯的洋妞,都有白花花的大长腿。

吕庭筠走了过去,大洋马们看到吕庭筠,都是眼睛一亮,这是她们看到过的到这种地方来的最帅的男人了,如果能和这样的男子共渡良宵,还能赚钱,那自然是又吃肉又喝汤,胜过过年了。

吕庭筠走到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子面前,“就你了。”

那女的抬起头来,长着一副北欧面孔,金发褐眼,漂亮极了。

“筠哥果然有眼光,可是你那积了三年的精力,一个够吗?”孟珂笑着说。

“够了,一块肥沃的地上多耕几次,比在几块贫瘠的地上换着耕有意思多了。”吕庭筠笑了笑。

“哈哈,好理论,玩开一点啊,我在外面等你。”孟珂说。

“怎么?你不玩?”吕庭筠问。

“我今天不玩,我在外面看着。你刚出来,先照看好你。”孟珂说。

吕庭筠也没说话,搂着那个洋妞的腰向房间走去。

粉红色的灯光下,洋妞一声不响,开始脱衣服。

她来自国外,不会华夏语,说话别人也听不懂,她只知道脱,然后办事,这就是她的工作。

“你叫什么名字?”吕庭筠忽然用俄语问道。

洋妞看了一眼吕庭筠,眼里闪出惊喜,“你会俄语?我叫捷莉娜。”

吕庭筠对着他笑了笑,“这是简化后的名字吧?你的名字应该更长。”

她也笑着点头,“是的,你竟然懂俄文,我还没有遇到过会说俄语的客人呢。”

“略知一点而已,你不用脱了,我们聊会天就走。”吕庭筠说。

捷莉娜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是因为我不够漂亮吗?”

“不是,你非常漂亮,是我没心情。钱会照样付,你不必担心。”吕庭筠示意她坐下。

捷莉娜将已经脱下的内衣重新穿好,挨着吕庭筠坐下。

“我原来不是做这一行的,我是被人骗来的,他们说这边有很好的工作,我就跟着他们来了,没想到”

吕庭筠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我并非不想听你的故事,我只是有更要紧的话对你说。”

据说每个出来做小姐的都会编一个苦情的故事,证明自己是身不由己沦落风尘,吕庭筠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去了解她的故事,他不是那种穿上裤子就和别人讲人生大道理的无耻漂客,他也没想过要去拯救别人的灵魂,因为他自己都尚且需要拯救。

“我以后会包你,包的意思,就是我长期给钱给你,但你不许再接别的客人,我会经常到你这里来过夜,但我睡觉的时候你只能睡地下,我在的时候,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出门。”

捷莉娜看着吕庭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知道这件事你做不了主,我会和你的经理谈,总之以后你不许再接触别的客人,床单要重新换过,我不想睡别的男人睡过的床。”

捷莉娜又点了点头,她也是聪明的姑娘,她理解为吕庭筠想长期独占她

回去的路上,孟珂嘴角一直挂着笑。

“你别这样总是傻笑,有话就说。”吕庭筠靠在椅背上说。

“筠哥,看来这三年你真是饿坏了,竟然要长期包一个小姐,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吕庭筠笑了笑,没有说话。

“筠哥,我说句实话,像你这样的人才,只要换身像样的行头,到夜场里转一圈,想约个炮能有多难,绝对大把的美女往你身上贴,你又何必要去包个小姐?这要是传出去,吕家的二少爷去包小姐,这得多难听呐?”

吕庭筠又点了一根烟,又将车窗打开。

“我早就不是什么二少爷了,包个小姐有什么稀奇的,很吗?”

“嘿嘿,虽然略,不过你喜欢就行。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不会有外人知道。”孟珂说。

“不,你千万不要保守秘密,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最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吕庭筠自甘堕落,包了个小姐。”

“啊?”孟珂这就不理解了。

吕庭筠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火映出他刀削般的脸,还有寒冰般的眼神。

“你不要爆料,你找人爆料,就说我包了个小姐,整天沉迷烟花之地,如果有记者找到你向你求证,你就模棱两可地回答,不要明确说有,也不要明确说没有,越是吞吞吐吐越好,最好还显得有点忐忑不安。”吕庭筠补充道。

“靠,这听起来很难啊,我可没当过演员。”

吕庭筠将烟头扔出窗外,慢悠悠地道:“要想活得久,还是学点演技的好。”

黔州雪海镇以雪海而得名,所谓雪海并不是海,而是一个淡水湖。

从县里到雪海镇,需要近四小时的车程,距离并不远,只是路实在太差,连二级公路都没有,坑坑洼洼的泥沙路穿梭于崇山峻岭,透过客车车窗看去,能看到阳光下壮丽的喀斯特地貌特有的秀丽风景,零工业的地区,当地人还保持着古老的农耕自给自主生活方式。

十几座的小客车上,坐的大多是进城购物的小镇居民,因交通不便利,很多常用生活用品都要到县城里才能买到,就连吃个炸鸡或者汉堡那样的垃圾食品,也得正儿八经地进次城才行。

前面路有塌方,巨大的滚石占据了公路的一半,让原来就不宽的路只能一次通过一辆车,对面也来了车,这边不让,两方便对峙起来,谁也过不了。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交警的,等交警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客车上有人晕车,将头趴到窗外剧烈地呕吐,车窗里便泛起一股难闻的酸味,很多本来不晕车的旅客,也就觉得恶心起来。

车辆一直不动,双方司机便开始对骂起来,然后两辆车上被困的旅客自然加入本车司机的助威团,用当地方言问候对方的所有女性亲戚。

“妈妈,吵架。”

后排的坐位上,一个约两岁左右的小男孩拼命摇着因为晕车而靠在椅背上的女子。

雪镇苦寒,虽然初春,但温度依然在五度以下,女子里面穿着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再套一件雪白的羽绒服,裹得像个粽子,齐耳的短发随意地梳成三七分。

小男孩叫了几次,女子这才抬起头,因为晕车而脸色苍白,抬起头时,还是让客车上的男子觉得惊艳,一张漂亮的鹅蛋脸并没有像其他女子一样被高原阳光晒得暗黑,依然白皙而娇嫩,左眼下一颗淡淡的泪痣格外让人印象深刻。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美女确实比大熊猫还少。

“你是小坝村的齐老师吧?我见过你。”旁边一位穿着劣质西服的男子试着搭讪。

女子点头微笑,“是的,我是齐雨。我是小坝村的支教老师。”

“这是你孩子吗,叫什么名字,长得真好看。像电视里那个爸爸带着儿子到处玩的节目里的小孩儿,真洋气。”男子由衷赞道。

“叔叔,我叫时寒。”小男孩奶声奶气地抢着答道。

孩子不大,但吐字清楚,而且长得极为漂亮,客车上的旅客都向他看过来,有的递过一颗糖,有的递过来一个水果。

女子看了看孩子,孩子嘴里不停地说谢谢,但却没有伸手去接任何人的东西。宏司边巴。

“师傅,别吵了,你先一步让他先过来,咱们就过去了呗。”女子对司机说。

“我后面堵了几辆车,让不了啊,对面的车后面没有车,却偏不肯让,这狗”司机明显是想骂脏话,但又觉得在这么漂亮的女子面前说脏话不太妥,“这二流子就是死活不肯让,气死人了。”

二流子是当地的方言,大概意思就是小流氓的意思。

“我去说说吧,时寒,咱们去劝劝叔叔。”

“齐老师,你还是别去了,那小杂毛说话脏得很,一会气着你。”司机说。

女子已经抱着小孩,下了车,在小孩耳边说了几句后,抱着小孩子站到了对方的车窗下。

“叔叔,我肚子饿了,我想回家,你让我们过去好不好?”

对面车上的司机正在抽烟,听孩子这么一说,又看了看抱着孩子的漂亮女子正向他微笑,忽然就觉得自己真是做错事了。

“好,我马上就让,马上就让。”男子灭了烟,开始向后倒车。

女子抱着孩子上了车,司机竖起大姆指,“齐老师,还是你面子大。”

女子笑了笑,坐回了座位上。

车子顺利通过,小孩子欢快地哼起了谁也听不懂的歌儿。

女子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拿出刚买来的湿纸巾给他擦有些干燥的脸。

忽然就觉得,孩子正在长大,以非常快的速度在长大,长大了,他就会面对很多问题了,比如说爸爸在哪儿,是什么样的。

将雨和齐重叠起来,就是霁了。

她是夏霁,在这里以齐雨的名字已经支教三年。

三年的时光,从开始的每夜胆战心惊,到慢慢变得只是有些惴惴不安,再到完全平静下来,她如同经历了几生几世。

偏远的小镇虽然贫穷,但民风淳朴,村民们只知道她是从大城市来的大学生,和男朋友分手后就到这里来教书了。而且在这里生下了孩子,再把孩子慢慢抚养大。

小坝村的小学只有两间教室,一至三年级共用一间,四五六年级又共用一间,正式编制老师只有一名,也就是校长刘民。因为条件艰苦,很多到这里来的老师都想办法调走了,要么就是直接不干了,偶尔也有外地来支教的,但大多支撑了一个学期后就走了,夏霁在这里一教三年,当地的孩子都把她当成了亲人。

她几乎不出镇,甚至都不出村,今天去县里,是因为去参加民办老师的表彰会,外加给学生买一些课外习题册。

车辆到了镇上,小坝村的村民早就开着三轮车来接,到了小坝村时,天已经暗下来。

夏霁就住在学校里,村民们一起捐资将她的房间装修过,地上贴了瓷砖,墙上抹了涂料,这样的装修,在这里可以用豪华来形容了。

因为太漂亮,难免会引起本村和邻村们男青年的惦记,为了保证安全,村民们专门给她养了几条大狼狗,每次回家,她就会小六小五地和它们打招呼。大狼狗也确实让所有有不良心思的人都望而生畏。

吃过简单的晚饭后,孩子太累就先睡了。夏霁打开电脑,开始上网。

这里没有宽带网络,用的是无线网卡,因为信号不太好,总是时断时续,夏霁每天上网只看亚丁信息港的新闻,完了以后,她会在拦里输入吕庭筠三个字。

曾经不可一世的吕先生入狱之后,关于他的新闻就慢慢消失,搜索出来的,大多是几年以前的旧闻,再没有新的新闻出来,但夏霁还是每天都会搜索一次。

今晚也不例外,输入吕庭筠三个字后,浏览器显示正在连接,据说4时代网速如飞,但夏霁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畅快,在这里,不管你是3还是4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像蜗牛一样的慢,能顺利打开网页,就不错了。

网页终于跳转过来,夏霁舒了口气,习惯性地扫上一眼,马上就发现今天的搜索有新内容出现。

曾经的商业巨子吕先生出狱后自甘堕落,包坐台女。

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夏霁看到吕庭筠三个字,眼泪还是滚了出来。三年了,终于又有他的消息了。

据说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时间里慢慢淡去,但那心底绵长的思念其实在慢慢地积累,除了她自己在键盘上敲出,吕庭筠这三个字再无人在她耳边提起过,就连关浩宇偶尔打电话来,也只是问问她近况如何,从不提起那个人。

关浩宇当然也想让她彻底忘记,所以她也从来不提不问。然而不提并不代表忘却,那心里的最深处,吕庭筠三个字却像是铬在了那里。甚至那么小的孩子,她就开始教她认这三个并不容易写的字。孩子实在太小,发音准都难,更何况要求识得,每每念不出来,她就会骂他,然后抱着吓哭的孩子一起哭。

现在再次有了吕庭筠的消息,她当然泪如泉涌,三年来刻骨的思念,此时瞬间涌出,排山倒海而来,让她完全控制不住。

她当然不会相信他会包风尘女,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

换个角度来说,他那样聪明的人,如果真要去包风尘女,他又岂会让别人发现,还传得沸沸扬扬?

可能是有别的狗溜达过来挑衅,屋外的几只狼狗都忽然狂吠起来,惊醒了孩子。

孩子一扭头,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妈妈。

孩子最害怕的是妈妈哭,虽然他还不懂这世间的辛酸,但他知道,只有不高兴了才会哭。

“妈妈,我好好地睡觉,你别哭。”孩子奶声奶气地说。

或许艰难的环境里出生的孩子总是会比较早熟,也或许是因为继承了她和吕庭筠优秀的基因,这孩子吐字比其他大多的孩子还要清楚,而且有着很强的逻辑思维和观察能力,总是像大人一样说出一些让她吃惊的话。

夏霁走过去,扯过被子给他盖上,亲了亲他粉嘟嘟的小脸,“妈妈没有生你的气,你乖乖睡觉。”

“妈妈,那你为什么要哭?”孩子把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摸她沾满泪水的脸。

“时寒,你想要爸爸吗?”她问。

孩子太小,爸爸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小小的世界里,并不知道爸爸这个概念意味着什么。

不过妈妈问他要不要,那肯定是极好的东西,于是答说要。

“妈妈带你去看爸爸,好不好?”

“好,爸爸好看吗?”

夏霁的泪水又涌了出来,用力地点头,“好看,好看极了,他是妈妈见过最好看的爸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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