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先生安排的一样,在快要接近华夏领海时,已经有船在那里等候,夏霁和孟珂向房船上的几位工作人员道谢后,上了派来接的渔船,房船向韩国驶回。
夏霁将那本在船上看的三国志放到了包里。想留下做个纪念,虽然有偷窃的嫌疑,但她相信大方的李先生应该不会在乎这样一本旧书。
派来接的渔船船主也不像是个经常泡在海里的渔民,言谈间江湖味十足,但谈到李先生的身份时,船主说他也不太清楚,只是收了钱就来这里接人,夏霁和孟珂都知道他是不想说,于是也不再追问。
到了青城后很快订了机票,直飞亚丁市。
上了飞机夏霁才想起,去了一趟韩国,竟然忘了给时寒买件礼物了。可惜时寒看不懂,不然把自己偷来的那本书送给他倒也不错。
当飞机降落在亚丁国际机场时。夏霁终于松了一口气,算是安全到达,而且把事情给办好了,算是不辱使命。
找到之前孟珂停在机场的车,打开车门后,看到吕庭筠坐在上面。他原来早就在这里等他们了。
“辛苦了。”吕庭筠也不顾孟珂就在旁边,伸手直接将夏霁揽进了怀里。
孟珂咳嗽了两声,示意他不是空气。
之前已经多次通过电话。夏霁她们在韩国的情况吕庭筠也大概知道得差不多了。现在轮到的是吕庭筠向夏霁说亚丁市的情况。
汪通生公开声明要行使股东优先购买权后,宏达对金鑫的股份被迫暂时搁置,接下来的事就是吕庭筠组织的团队和汪通生的人进行一系列的运作,最后以汪通生的名义购下长宇要出售的股份。
看吕庭筠的大黑眼圈,估计是几夜没怎么睡了。
夏霁看着他苍白而憔悴的脸。心想这事幸亏成了。不然他得多失望。这个计划他肯定筹谋了许久,而且是多次推演,他之前所做一系列事情,就是为了演变到借用长青来收购金鑫。
“你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不担心把金鑫偷到手了,而你却垮掉了?”夏霁斥道。
吕庭筠笑了笑,“我只要想到你,就不困了,只要想到你。我就不会垮。”
没想到吕庭筠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了,听得孟珂又一阵咳嗽。
“你要嗓子不舒服你就吃药,不要总是咳嗽。”吕庭筠笑道。
“筠哥,你肉麻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霁姐也真是受得了你,要是我早就落荒而逃了。”
夏霁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让她感到有些尴尬。
“你们要去吃饭吧?我就不去了,我要赶回去看看宝宝,宝宝很少和我分开这么久,肯定很想我了。”
“吃了饭再回去吧,很快就吃好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吕庭筠拉着夏霁的手说。
夏霁见吕庭筠这两天累得不成人样了,心想那就陪他吃完饭再去,免得他不好好吃饭又回去工作了。
夏霁推开餐厅包房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子正在逗时寒玩耍。
“妈妈!”时寒惊喜地扑了过来。
夏霁抱起了时寒,用力亲了两口,又将孩子放下,过去拥抱了逗孩子玩的人,那是当初在白楼和王妈一起伺候她的陈姐。
故人相见,她已经是三岁孩子的妈妈,陈姐也苍老了许多,两个相拥而泣,同时都想到了再也不可能见到的王妈。
“我把陈姐找回来了,以后咱们都好好的,也不用再到外面去躲难了。”吕庭筠说。
“能再见到夏小姐,我真是太高兴了。”陈姐哭得稀里哗啦。
夏霁我扭头问吕庭筠,“你这么忙还有空去接孩子?关浩宇同意让你接吗?”
吕庭筠很不爽,“这是我儿子,还用他同意吗?这两天关家好像在为这孩子的事扯皮,是孩子要见我,关浩宇送他来的。我留他一起吃饭,他说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可别说我小气啊。”
“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是你们的孩子,却叫那位关先生爸爸呢?”陈姐问。
“这事儿一直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咱们先吃饭吧,某些人快忙成狗了,估计是几天没好好吃顿饭了吧?”夏霁说。
“某些人确实这一阵都在吃面包和水果,不过请放心,泡面那种垃圾食品我是不会考虑的,所以我还基本属于正常人的范围。”吕庭筠笑着说。
吕庭筠说关家这一阵正在为孩子的事扯皮,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夏霁猜想这事儿恐怕不是小事。
正如夏霁所料,在她们带着孩子吃饭的时候,关家却正在发生着争吵。
关世进一脸寒霜,拍着桌子正对站着的关浩宇狂吼。
关浩宇英俊白皙的脸也气得通红,他没想到父亲会突然翻脸,逼着他把夏霁母女送走。
两人已经针对这个话题交锋几次,但谁也没有妥协,也谈不出什么结果。
“如果你非要夏霁和时寒搬出关家,那搬出去的肯定不止她们母子,还要加上一个我!”关浩宇放了狠话。
“好啊,反正我的家已经被你败得快差不多了,你也可以滚蛋了。”关世进闻言更怒。
关浩宇见硬的不成,只好又服软相求,“爸,她们是我的亲人,你要把她们撵走,你会忍心么,你不是那么心硬的人,这我是知道的。”
“我多次和你谈过,你要和她好,就让她嫁给你,我也可以把公司交给你们打理,可她心里没你,不肯嫁给你,你却还要留着她招惹麻烦,这下好了,把于莲华都招来了,说是我帮人家养着孩子,我关家几时丢过这样的人?你败家倒也罢了,还要把关家的名声都搞臭么?”
这样的话题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关浩宇在面对这个问题时,往往一下子就没话说了,以前还可以骗父亲时寒是自己的孩子,但是现在已经瞒不住了。
“我和她的事,只能慢慢来,这件事根本就急不了,爸你是知道的,感情是慢慢培养的,而且她现在还是你的助理,你对她一直很好的,为什么忽然就要驱逐人家?”
“此一时彼一时,我对她好,那是希望她和你更进一步,希望她给予回应,可是她呢,她完全没有要和你在一起的意思,不但如此,还把于家那些人都招来了,还害得我被人笑话帮别人养孩子,真是奇耻大辱!总之你问问她,她肯不肯和你结婚,如果肯结,那什么事都好商量,如果不肯结婚,那就趁早搬出去,我也不想再去承受因为她住在这里而带来的压力了!”
关世进说完也不再理关浩宇,自己到书房去了。
关浩宇担心一会夏霁回来关世进会摆脸色给她看,于是又追到了书房。
“爸,你再给我些时间,两个月怎么样?两个月以后再说这事,你不能因为于家那个老女人来给你一点压力,你就屈服于她,这是咱们家自己的事,你又何必要听她的?”
“昨天我和周家的人会面的时候,他们已经委婉地表达了不满,说他们和于家私交不错,那意思是说我得罪于家,会让他们很难处理。”
关浩宇知道,这恐怕才是关世进忽然这么烦躁的原因。
“爸,只要你不赶她们走,我以后就不败家了,我到公司去做事,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发奋图强,怎么样?”
关世进更生气,以前他怎么说都不信的儿子,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改过自新,还说要发奋图强,看来那个女人真是比他这个当老爸的还要重要。
“你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愿意为那个女人去做一些事情,那你就去吧。不要再烦我,滚!”关世进指着门大吼
关浩宇没办法,只好滚了出去。
他忽然发现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以前的败家仔只知道吃喝玩乐,从来没什么愁事,自从认识夏霁以来,好像让人不痛快的事就一桩接着一桩,他也曾经告诉自己算了,但终究还是放不下,完全就像着了魔一样,明知没有好的结局,但却还是埋头付出。
就在关浩宇心烦意乱的时候,夏霁的电话打过来了,一看到手机上显示的老婆两个字,关浩宇就又觉得这些烦恼都是值得的了,夏霁和孩子天天在他身边转悠,没有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了。
夏霁打电话是说今晚她和孩子不回来睡了,不用等她。
虽然夏霁没说什么,但关浩宇知道夏霁肯定是听到某些消息了,知道现在回来会尴尬,于是在外面住酒店。
关浩宇忽然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们,“你们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接你们,大晚上的不回家,带着孩子在外面住像什么话,我不同意。”
“没事的了,我和吕庭筠他们在一起,还有陈姐和一个朋友,浩宇,给你带来的困扰,真是对不起,这两天我会找一套合适的公寓搬出去。”
关浩宇心里一阵难过,大声对着电话说我不同意!
夏霁和吕庭筠再次回到白楼时,真的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陈姐更是泣不成声。
夏霁看向吕庭筠,吕庭筠笑笑,“本来是要准备卖了的,但后来终究是下不去手,这里承载了太多的情感,卖了它感觉等于卖了自己的灵魂,于是就又赎回来了。”
这个地方对于时寒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地儿,但他很喜欢,在小花园的过道里跑来跑去,最后过来抱住吕庭筠的腿,仰头看着他,“这是吕叔叔送给时寒的房子吗?”
吕庭筠弯腰将他抱起,“是啊,时寒喜欢吗?”
“喜欢。”时寒很肯定地点头。
吕庭筠已经将一间卧室改成了婴儿房,陈姐给时寒洗完澡,带他睡觉去了。
洗完澡穿着浴袍的夏霁坐在沙发上,环视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这里从来没有属于过她,但她却有回家的感觉。
所有的布置都和几年前她离开时一样,连空气中的味道都一样,仿佛时光又倒转回去了,这种感觉无疑是幸福的,但却又让夏霁感到恐慌,她总是在刚感觉到有一点幸福的时候,马上就会有一些变故来打碎她没做完的美梦。
吕庭筠穿着浴袍,趿着拖鞋从浴室里走出来,如她当初在酒店里遇到他的时候一样。
他到酒架上拿出一瓶开过的酒,打开倒了一杯,递给夏霁。
夏霁接过,轻轻喝抿了一小口。
吕庭筠给自己倒了一杯,盛着淡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将灯光反射在他的脸上,有异样的光彩,酒杯在他手里优雅地晃动,他再次晃出了本属于他的雍容华贵。
吕庭筠发现夏霁在盯着他看,轻轻一笑,“三年多了,再次回到这里的感觉如何?”
夏霁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笑了笑。
吕庭筠走过来,挨着她坐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或许,如果能就这样坐着一直到老,也是极好的。
杯里的酒已经喝完,夏霁起身,“我去看看宝宝。”
“陈姐已经诓他睡着了,你就不要去搅醒他了。”吕庭筠将杯子放在桌上,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住。
夏霁站着没动,吕庭筠开始在亲吻她的颈部,夏霁忽然掰开他的手,挣脱了他的怀抱。
吕庭筠愕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拒绝与他亲热。
“我不想。”夏霁说。
“为什么?”吕庭筠有些糊涂。
“我一回到这里,就忘不了以前的事,是你在这里将我抛弃的,你不但要离开我,还要卖掉这房子,最后我只好带着王妈回了我的小公寓,最后王妈惨死在那儿。吕庭筠,我不知道明天早上一觉醒来,你会不会又要把我和孩子从这里赶走?”
这话很明显伤害了吕庭筠,他眼里是满满的痛苦,虽然当时他是身不由己,但夏霁说的也却都是事实,他当时确实是抛弃了她。不管是什么理由,那件事他的确是做了。
他颓然坐回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酒瓶,这次却没有倒出来,而是直接扬头咕咕牛饮了几口。
有些事明明是身不由己,却又无法辩解。如鲠在喉,憋得难受,却又吐不出来。
“我会用余生的付出来补偿我曾经给你们带来的伤害。我会尽力做好,当初发生的一切,也都是因为我不够强大。”
半晌,吕庭筠才无力地说。他说得很没自信,因为他担心夏霁不吃这一套。
夏霁看着颓然的他,忽然又心软了下来。
情绪这东西很奇怪,总是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有某个特定的想法,没有人给完全把控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处于完全客观的状态,夏霁当然也知道吕庭筠当时是身不由己,但刚才她就是很生气,体谅是一回事,完全释怀那又是另一回事。
释怀本身也有一定的期限,昨天释怀了,但或许今天心里又重新起了疙瘩,然后再释怀,再起疙瘩,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自己的内心在纠结。
她何尝没有身不由己的时候,那时她上庭指证他,送他进监狱,一呆就是三年。
“你早些睡吧,长途颠簸肯定累坏了。”吕庭筠说完向另一间卧室走去。
夏霁坐在沙发上,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曾无数次地想着哪天能重新和吕庭筠光明正大的呆在一起,就像其他所有普通的夫妻一样。可是当她真的和吕庭筠共处一室的时候,她又觉得不安心了。
或许是太多的折难,让她已经不相信自己会拥有幸福,反而是那种颠沛流离的状态,反而让她觉得真实,并且让自己时时保持警惕。亚私乒血。
确实是很长时间没有睡好觉了,夏霁喝了两杯酒,慢慢的睡意就袭了上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吕庭筠听到外面没动静了,轻手轻脚地打开出来,看到她绻在沙发上,像一只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睡袍里里露出她那张依然白嫩细腻的脸,短发垂到眼前,却没有盖住那颗泪痣,她嘴唇紧闭,像在和年华作某种持续的对抗。
他忽然就心里一酸,心里无限疼惜。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关了灯,找了一床毯子给她盖上,然后就盘腿坐在沙发前守着她。
不为什么,就忽然想守着她。让她睡得安心一点,或许她在梦里是感觉不到他在旁边守着她的,但他不在意,他就算守着。
其实为了收购金鑫的事好几天没有睡过了,他轻轻打了几个呵欠后,靠在她有腿边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夏霁一翻身,半睡半醒之间好像摸到一个毛毛的东西,吓得她一下子爬了起来,院里的路灯透过窗帘射进来微弱的光,原来那毛毛的东西是他的脑袋,他靠在她的腿边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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