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来的太监还很年轻,何时见过这种阵仗,魂儿都快没了,舌头牙齿磕绊的厉害:“没没没没有,陛下说明日就回宫,这这这……”
“找两人找大夫,其他人守着陛下。”严随朝他们身后看了一眼,让他们都进屋等着,“外头大夫只怕医术有限,再找两个人去请御医。”
太监:“奴才,奴才们把陛下带回宫……”
严随呵斥打断他:“陛下如今昏迷还不知情况如何,倘若不可移动,在途中出事,你担待还是我担待?谁担待的起?”
见太监和一众侍卫就要晕过去了,他又放柔语气压低声音,有条不紊道:“如果大夫能瞧好,那自是再好不过,如若不能,也等御医前来——此事发生在宫外,连我在内,在场众人都脱不了干系,明白吗?”
太监打了个剧烈的哆嗦,侍卫们也是面沉如水。
在皇上身边做事的,没有笨蛋。
皇上的恩宠能让他们鸡犬升天,自然也能让他们人头落地。
出门在外没有照顾好皇上,若传回宫里,被有心之人利用,又有谁能保住他们?
若皇上在此出事,哪怕受伤生病,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生命有恙,九族皆灭。
即便皇上知晓实情开恩饶他们一命,后半生在宫中的前途也算全然断送了。
又是几层冷汗。
这时,严随又开口:“最好的方法是在宫外解决这事,待陛下醒来,我会帮忙劝几句,说是你们的功劳。”
太监和侍卫又愣住。
宫里谁都知道陛下三两天就要回朝阳宫去,因为那里住着一位和陛下一同长大的男子。
几日前云昭仪私自去朝阳宫“观察”严随,还被陛下斥责。
就连这种游玩性质的出行,不带三千佳丽,只带了他。
这人对陛下的重要性,恐怕远远超过所有人。
不过,他身为陛下身边人,皇上出事也难辞其咎,乐意帮忙怕也是为了自己。
但无论如何,严随的处理方式对他们有益。
于是,侍卫分成两拨,一拨留下来守卫,另一拨去找大夫接御医。
大夫是被强行带来的,很是不乐意,但见了丰厚的酬劳也就没话说了,坐在床头诊脉。
太监小心翼翼朝床上递去一眼,擦了擦吓出来的汗。
陛下脸色如常,应该没什么事。
希望上天保佑。
“咦?”
听得大夫出声,太监忙抬眼。
大夫:“这位公子是服用了过量的安神药物,所以睡得沉,他身体很好。”
太监还来不及惊诧,御医也赶到了,诊脉结果和大夫一致。
御医更加谨慎些:“陛下的脉案御医所都有记档,陛下从未服用过安神药物,也没让人取过。”
太监还没冷却的汗又开始狂飙。
没有御医的允许,谁敢给天子吃安神药,还吃这么多,动静这么大都没醒!
再说,陛下的饭菜都是特制,谁能下进去药?
对了!
太监剧烈的晃了一下,昂首四顾,这才发现先前好心给他们出主意的男子不见了。
屋顶缺了几大块瓦,能容二人通过。
屋顶上的侍卫被打晕,人事不知。
最要命的是——
严随不见了。
严随没有立刻逃出京城,而是到城外的一处山洞。
为了让齐渊喝下了药的酒,他也喝了不少,神思恍惚的不行,他不断用针刺激手背才勉强保持清醒,骑上侍卫的马跑了出来。
山洞是他从前离京办事偶尔发现,十分隐蔽,能藏下好几个人,正好供他休息。
没了外力的刺激,睡意立刻侵袭神志,严随靠着洞壁,想着醒来后去哪好。
他憧憬毓秀江南,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盖间小屋,钓鱼种田,养一些花——最喜欢桃花梨花,能赏能吃,十分实用。
啊对了最好再养一条小狗,他钓鱼的时候小狗就在旁边自己玩,晚上还能上演“狗拿耗子”。
其实这就是他流浪时的最大理想,后来命运突变,他曾经以为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
就是违背了曾经对太师的誓言,问心有愧。
还有白菜,希望楼聿能好好照顾它。
真好。
严随轻松的睡了过去。
第一缕晨光穿破黑暗的时候,山洞口闪过一个人影。
“你们候在这里。”
“是。”
那个人影步入其中,很容易就看到了靠着山壁熟睡正香的人。
他弯腰欠身,轻轻抬起严随的下巴,叹了口气:“阿随,你为什么要这样?”
严随睡得很熟,但也许感知到不好的信号,眉头拧了起来。
齐渊的眼神凉了下去。
严随这一觉直“睡”到次日,醒来时脑袋疼的厉害。
很快,他看到了楼聿。
楼聿站在床头,等他清醒的差不多,轻轻开口:“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先生的安全。”
严随木然的看着他,药物影响加上睡眠过久,他双眼浮肿厉害,这个角度望过去,像一具没有感情的尸体。
楼聿将白菜放过去,白菜舔他的手背。
严随睫毛微颤。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会儿。
楼聿终是没忍住,说:“陛下很生气——先生,你明知道逃不掉。”
以他们的身份立场,楼聿说这样的话,其实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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