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似乎也没那么饿。

手里一麻,傅玄西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语气里带点笑:“今天没课吗,在外面玩?”

没有任何的客套开场白,熟稔得像是多年老友。

白芷心里那股不自在也跟着淡了些,嗯嗯应着:“恰好看见有人卖,想起你说要,就顺便买了。”

“在哪儿?”

白芷抬头看了眼路标,金秋十月的阳光穿过簌簌响动的银杏叶落下,在树下那块蓝底白字的路标指示牌上投下斑驳的金黄光影。

她没多想,报了地址:“汇星商圈,银杏路北,十字路口,宜心西点房外面这棵树下。”

电话里静默了一秒,他笑了下:“我懂了。”

白芷不解:“什么?”

“我让人去接你。”他说,“乖乖留在原地,不要乱跑。”

白芷兀地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把地址说得那么详细,好像是要叫人来接的意思。

但这只是习惯,因为时常做实验记录数据,她习惯性报东西都精确些。

直到挂了电话,脸上都还有些热。

为了这么一串茉莉,竟要叫人过来接。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好把自己当回事。

-

来接的人是季海,开着一辆迈巴赫,将她直接带去了中央大街的White House西餐厅。

这时候西餐厅客人不多,只间或有餐桌坐了人。

白芷一进门,轻松欢快的的音乐就钻进了耳朵。

她抬头,西餐厅的气氛组小提琴手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小姐姐,正投入地拉一首来自于Josh Vietti创作的小提琴曲《Where is the love》。

餐厅欧式复古风格的内墙面上挂了许多西洋画做装饰,在半下午的秋日暖阳下也点亮了室内所有的装饰灯。

却不刺眼,而是带着一些浪漫又暧昧的,很浅淡的金黄色,就那么漫天高低错落地洒下来。

白芷一路踩着欢快的音乐节拍和细碎的灯光投影走过去,在圆拱形的窗户旁边的餐桌看见了傅玄西。

他正慵懒地靠坐在朱红色的单人沙发上,单手撑额,视线投向窗外楼下街上的风景。

留给室内的,只有他那笼在西餐厅淡金黄色灯光下的侧脸。

眸子半垂,长睫很轻快地扇动了一下,嘴角一抹很浅的弧度。

看得出,心情还不错。

但白芷内心忐忑比之前更甚。

她就只是简单送一串茉莉过来,也不知怎么就走进了这样高大上的地方。

甚至也觉得拿不出手。

兜里就一百块钱,要消费她连提AA的勇气都没有。

心跳像擂鼓时错了一棒后的鼓点,再也落不回正确的节奏。

好在有热情浪漫的小提琴声掩饰,她尽量装作淡定地走过去,在音乐声里温声叫他:“傅先生。”

那慵懒坐着的男人这才回神,见到她时嘴角勾起,伸手朝她比了个请坐的姿势。

白芷原想直接给了他花就走,但现在忽然有一种上了船下不去的错觉。

她犹豫了零点零一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空气里漂浮着很淡的熏香味,以及一些甜点、美酒、香草的混合味道,让人神经逐渐放松。

“这是您叫我买的花。”白芷掏出那串自己一直保护得很好的茉莉手串,从黑胡桃木西餐桌上递过去。

那只指节分明修长的手在桌上很缓慢地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并不急着拿。

白芷有些忐忑,难道他又不想要了?

片刻后,他终于拿起那串茉莉,隔着十公分的距离轻轻嗅了下。

“很好闻。”他做了点评,那双很深邃的瑞风眸朝她看过来,眉骨微挑,嘴角浅笑的弧度比之前明显,“谢谢。”

“不用。”白芷藏在桌下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手心里又不受控地冒了些细汗,纠结着是否要提出现在离开。

“作为答谢,我能请你吃饭么?”他转了下手腕,视线落在腕间那块银色的腕表上,“我想你应该是需要一餐下午茶的。”

话音未落,已经有西餐厅的侍应生端着餐盘开始上菜。

之前的那首《Where is the love》已经结束,换成了保加利亚小提琴家Diana Boncheva的著名曲目《Purple Passion》。

比刚刚更欢快热情的音乐节奏,让人的情绪也瞬间被调动起来,实在很难做出一些拒绝的行为。

白芷自知跟他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也就安心地做个败者,接受了他的邀请。

他们俩人的菜式略有不同,她的前菜是鱼肉沙拉,甜品是苹果冰淇淋,配了果味气泡水做饮品。

而他则是没有点甜品的,饮品也不是气泡水,是白葡萄酒。

白芷庆幸自己之前曾在西餐厅兼职过一段时间,懂得一些基本的用餐礼仪,否则真怕会在这种场合露怯。

她很喜欢他给她点的那道奶油玉米浓汤,很好地抚慰了一天都没进食的胃部。

虽然她更想念家乡的丝瓜丸子汤。

他有很好的的用餐习惯,并不怎么说话,只偶尔问她是否合口味,需要再点一些别的吗?

她一一回答,很合口味,也不用再点别的,这些已经足够。

这样乖巧,像好学生在回答老师的话,让他的心情很愉悦。

白芷有偷偷观察过,他感觉到愉悦的时候,眼神会特别柔和,一点厌倦的气息都没有。

这顿餐用了很久,下午的太阳逐渐西斜,从窗外银杏树的树梢缓慢降落到树干下方。

街上的车水马龙来来往往,行人脚步匆忙,室内小提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欢快的、轻缓的,都很动听。

白芷沉浸在这种很难言说的美妙氛围里,着实享用了一顿很美妙的餐点。

从White House出来,他邀请她一同去看一场音乐剧。

那时中央大街恰好吹了一阵风,落了满街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打着旋儿地飘着,他们站在路边等季海开车过来。

她转头去看,他穿着质地柔软的宽松白色衬衫,身形高挑,虽然浑身透露出一股散漫,脊背却很挺。

有种很随意却又清风朗月的气质,像是世家翩翩公子。

而他的右手手腕上,还戴着那一串她买来的茉莉手串。

看着有点违和,却又矛盾到让人觉得很合适。

头顶的银杏叶还沙沙作响,他浸在西斜的金色余辉里,微微侧脸朝她看来,低磁的嗓音跟风声一起钻进她的耳朵:“就现在,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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