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今日见过顾预的手,她也不会晓得,耕与读,区别会这么大。
永清写字习惯不好,右手中指第一个指节处也有薄薄的茧。蘧皇后常年握着刀笔,以刻牍文,她指间也唯独两处有茧罢了。
顾预自幼耕种,即便后来得了会稽侯的赏识可以游学天下。但长年累月地农作,给他留下的茧痕依然糙得让人难忘。
而眼前的这个人,双手也只有食指与中指有茧罢了。
永清判决:“你是一双刀笔吏的手,从未做过农活。你也不是来找亲戚打秋风的,除非,你的亲戚是湘阴侯世子。”
那人脸色一灰,仍要狡辩:“小人不认识什么狮子——”
太子道:“回了东宫,有的是法子让你想起湘阴侯世子是谁。”
“小人本就不认识!”他仍是横,闭上眼睛,“贵人给个痛快吧,免得折磨一通,小人贱命一条,还要气得贵人呕血。”
太子冷笑:“给我捆回去,让中庶子好好审他。”
永清却察觉不对劲。
这人一点都不慌忙,若他是细作,即便是忠心殉主,也该担心一下身上带的证据害了他的主子。
她的目光在那身根本藏不下东西的短褐上一转:“三哥,不如先搜那辆驴车。”
太子明白了,吩咐道:“把那车子拆开来搜,车辐帘布,凡是能写字的地方都细细地看。”
函宾馆正房,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药膏味。
欧阳野十二岁就跟着湘阴侯镇压百越,如今臂上新添的箭伤,对他而言,不过小事一桩。
但可恨的是,被许长歌从后面偷袭。他一想到此处,就恨得牙痒。
门口却跑来了他的亲信,急道:“世子,那太子殿下来了。”
“来就来了,你急什么,不是早说晾一晾他,”欧阳野剑眉一挑,瞥了他一眼,“你还来问?”
亲信一拍大腿:“我的世子爷,不是问,他们已经硬闯进来了!”
话音刚落,一男一女就出现在了门口。
“世子伤情可好些?本宫惦念着,特地带了最好的金伤药来。”那位东宫太子,一改在皇帝面前敬小慎微的模样,眼底隐有笑意,连半分歉疚也不肯带。
欧阳野冷哼一声:“太医嘱咐要静养,闭门谢客。你一个大燕太子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不知协理军国要务——哦,你倒是想,却不敢跑到朝京去,和皇帝倒是如出一辙。”
太子色变:“欧阳野,许长歌是射穿了你的脑子吗!”
但他的储君之怒,并不能在函宾馆中施展,若论单挑,他自然打不过欧阳野,若是先斩后奏,湘阴侯和长沙王又可以巧立名目过来找朝廷麻烦了。
欧阳野早上骂了半天许长歌却见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终于找了太子的不痛快,他只觉轻松。他刚想再挤兑太子几句,突然瞥见他身后的女孩子悄悄坐到屏风后去,那顶帷帽分外眼熟。
她从袖中抽出一封帛书。
“这上面的字,倒是漂亮,是鸟虫书么?我不大认得。不知是出自湘阴侯的手笔,还是长沙王?”
欧阳野目光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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