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语音的哽咽,如一把剖视一切的光剑,瞬间刺中了乐风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原来王秘书是这样的人,”

乐风站直了身体,双手端着酒杯,恭恭敬敬地对王秘书和崔枚说道:“今天重新认识了二位,我用心敬二位领导一杯。”

王秘书一仰脖干了,然后保持仰脖的姿势好久没下来,端着酒杯的手在轻微颤抖。

一旁的崔枚看着王秘书,眼圈也立马红了。

好一会,王秘书腾出一只手来,在落下酒杯的同时用衣袖往眼眉上横抹了一把,然后把杯底晾给乐风看,说道:“谢谢。”

落座。

“因为办厂的事,我跟老崔打交道多一些,”

乐风坐下后说道,“在我的刻板印象里,老崔就是希望我厂子办得越红火越好,给国家缴税越多越好,这样老崔也有面子。”

“对王秘书,就川都南郊看地的时候打过一次交道,”

乐风继续说道,“认识上跟老崔也差不多,都是按规则和文件办事,但今天过后不一样了,能够‘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的官员可不多见,二位是值得百姓托付的好官。”

“惭愧,”

“惭愧,”

“能够做的很有限。”

“手上有劲使不出。”

“太难了。”

王秘书和崔枚都敞开了心境说话。

现实最严酷的环境是,技术力量弱,工业基础弱,要搞工业,发展经济,必须得有人才,但因为知识和技术同时断代的原因,接不上。急出脑溢血没用,喊破嗓子没用。

这一切的直接表现就是,年轻人没活干,想找活干也找不到。

过去城里青年没事干,就下放到农村去,跟黄泥巴干。

黄泥巴上画着个大饼。

泥巴馅的大饼难以下咽。

哭着喊着要回城。

现在回来了,还没事干。

还在黄泥巴上画个大饼?

都得了厌食症,厌食症加重了会死人的。

正经事没的干,就干坏事。

干坏事的人必须抓起来。

这个时期可没少抓。

也是治表不治根。

“必须搞活经济,发展工业,”

王秘书对乐风说道,“我们的路是正确的,我们需要千百个乐风,上万个甚至十万个乐风。”

“外贸订单妥了,”

崔枚说道,“工厂要加大出货量,也要招点人手吧?”

“必须得,”

乐风说道,“先加一组15人的轮班。”

“又能解决15人就业,”

王秘书喜气道,“真好。”

趁着王秘书和崔枚对就业岗位的忧心执着,乐风便将想要开电器专卖店的事说了。

“太好了,没这顿酒,你是准备悄悄地干是吧?”

王秘书激动地一拍桌子,“现在算是认识你了,你小子干出什么事来我都不奇怪,话说——能解决多少就业呀?”

“我算算啊,”

乐风仰头算数,“营业员,维护人员,厨师,卫生阿姨……得15个吧。”

王秘书听罢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一记,“喝酒。”

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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