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中的欢乐,是为了让人笑;而悲剧中的欢乐,是为了让人在结局时悲伤加倍。你曾经有多少快乐,你便需要用双倍的悲伤来买单。
这是编剧课上,老师曾讲过的一段话。
接下来两天,田佳仪强打精神去上课。
阿星买饭抢着端,上课贴着坐,人家上厕所他都要站门口等,几乎形影不离。
无论他说什么,田佳仪就是不同他讲话。
小伙伴们以为他俩闹小别扭,乐呵呵看热闹。
这天中午,是早预定好的田佳仪生日宴,对外宣称是两寝联谊。
两寝联谊会嘛,当然不需要请“良家妇女”之类的闲杂人等。
地点设在学院东餐厅小食堂,不是为省钱,主要是安全,放得开。
卓小妹令人意外地出席了,两寝十六人时隔半年再次聚同桌。
“蛋糕来喽。”
222寝哥七个,像是为白雪公主庆生的小矮人,隆重推出一个足够二十人吃的双层大蛋糕。
弟妹过生日,大伯哥们不好送些乱七八糟礼物,于是合买蛋糕,上面奶油书写:祝田七妹妹生日快乐。
“阿星,你的礼物呢?”
“对呀,大伙都给过了,就差你呢。”
众人起哄,看向阿星身旁的礼盒。
田佳仪默默低头,她对这份礼物盼望已久,但眼下,却是该狠心的时候,心中百味杂陈。
阿星对自己的礼物挺有信心,特意摆了个很炫的撩手造型,“当当当当,各位请看!”
礼盒掀开,一大张“黑白艺术照片”呈现在众人面前。
黛眉,明眸,娇颜,梦唇……头微倾,素手支颌,盈盈微笑,欲语还休……纯美的样子,不是田佳仪还有谁?
“哇,好漂亮,什么时候照的?”
“去年的吧?呵,青春痘那么清晰。”
“阿星是你照的吗?摄影水平可以呀。”
“这么大张照片,没见过欸,得多少寸?怎么洗出来的?”
“相纸好薄,像复印纸。”
……
女生们叽叽喳喳,围观品评,男生根本挤不上前。
“轻点扯,那根本就是复印纸,不结实的。”
阿星怕她们给弄坏了,赶紧提醒。
复印纸?!放大复印的照片,怎么可能?
这年月,国内根本没有效果如此高清的复印机,能做照片的激光打印机更是谁都没听说。
落在白纸上的肖像,只有一种可能——画上去。
“这是画?!”
艾菲惊叫。
付尤荣瞪大了眼睛,“艾玛,是铅笔画!我手指肚都沾上铅了!”
“三姐,你别抹呀!”
田佳仪急忙护画,心中抽紧:他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
这张铅笔画不同于西方素描,也不同于东方传统工笔,既有高像素的画质,又透看摄影师难以捕捉的神韵,令人不敢相信它是手工绘制。
阿星知道,该是自己谦虚的时候了,“嘿嘿,区区拙作,雕虫小技。”
“阿星,四哥我下月四号阴历初四星期四生日,你给哥整一幅。”
“八弟,你欠我的钱不要了,给二哥画个十幅八幅的。”
“阿星你最帅,二姐生日上个月过的,你得给姐补礼。”
“阿星,别人的放一放,先给你大嫂画一张。”
小伙伴们呼啦将阿星包围,争抢约画。
卓小妹紧盯田佳仪手中那幅画,左下方一行铅笔小字映入眼帘:祝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又是印刷体!他曾经的戏称“琴棋书画均有涉猎”,竟不是吹牛!
阿星那边头都大了,“喂喂喂,大哥大姐们听我说,画画哪有那么容易?这幅画,耗费了我将近半年时间欸!”
呵呵,说半年有点夸张,他春节后开始酝酿,寒假耗时半月,浪费纸笔数百,终于画出这么一幅比较满意的作品。
要花半年时间?好么!这得老值钱了吧。
小伙伴们暗暗乍舌,都是知好歹的人,纷纷表示以后再说,争相赏画。
一处处细节令人惊叹——运动服能辨出纤维;头发丝怕不就有几十万根;完全用铅笔涂染的画面,利用光线的折射,竟能隐隐呈现出彩色效果,该红的红艳艳,该紫的紫盈盈,该粉的粉嘟嘟……
看来玩这个,不单要有深厚的美术功底,还需劳动密集型操作,没几百小时投入,真整不出来。
田佳仪默默将画收起。
大伙看向阿星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居然是个画家!等会喝酒,把丫的灌醉。”
点蜡烛,唱生日歌,分食蛋糕,开始嗨酒。
寿星田佳仪出人意料地选择白酒,阿星也跟着倒上白酒,许多人感觉出气氛不对。
田佳仪没让众人猜下去,早早将真相曝光。
“前天,我俩就分手了……以后你们……”
她哽咽了,泪水合着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掩饰,“真辣,真好喝。”
什么情况?大包间里肃静的可怕。
始终一言不发的卓小妹瞪圆了眼睛。
“不,我还没同意呢。”
阿星反应慢了些,跟着干掉一大杯白酒,“分手需双方同意,我从来没答应。求你了,别不要我……”
没骨气,却没人笑得出。
前几天还海誓山盟腻在一起遭了雷劈的才子佳人,说分手就分手,是这样简单轻松的事吗?
背后发生了什么?
“不需要你同意,求也没用。”
田佳仪说得很狠无情,可在场诸人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痛色。
阿星扯人家衣袖不放,二两白酒令他有些坐不稳。
“干嘛干嘛?恋恋不舍的。”田佳仪甩袖,险些将他掀翻,连忙探手扶住,结果又被他捉了双手不放。
“你曾经说,只要我不离不弃,你必生死相依,我不弃,你就不能分。”
呵呵,居然拿誓言翻小肠。
大咧的付三姐险些乐出声,忽觉不合时宜,以手掩嘴。
“书上那么写的,我背给你听,你也当真?”
田佳仪故意伤他心。
可无论怎么说,阿星就是赖皮赖脸不松手。
田佳仪没办法,“好吧好吧,你说,到底怎样你才肯同意分手?你欠的外债,我可以替你承担过来,你总不会要我给你青春补偿费吧?”
有人心中哀叹: 到底还是因为穷,经济破产,分手必然吖!
但一转念:那幅画应该值点钱吧?哦对了,半年才能画一幅……
阿星醉态,絮絮叨叨,“你答应过一辈子帮我洗衣服做饭的,说话得算数。”
“好好好,今后你衣服我还帮你洗,但做饭管不了,吃食堂去。”田佳仪开始哄他,“以后我还做你表姐,咱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分手还帮洗衣服,有听说过吗?小伙伴们头上顶起大问号。
阿星不听哄,手抓的更紧,任凭田佳仪说出花来,他只一句,“就不同意分,打死也不同意分。”
田佳仪狠心不理他,“来,大伙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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