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此前已有不少人在这里碰了软钉子，楚肃并未急功近利，也不一味退让，着重强调了利益部分，免不了再稍微提些弊端，却是起警告作用的——如果不想着从中狠刮油水，成为皇商自然会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就是谈判的技巧了，连哄带诱还要来那么一点恐吓，明白人自然会明白。
至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那也不必要再谈了。
席间楼万钤一直劝他多用些饭菜，他便稍微动了几下筷子，照例滴酒不沾。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楼万钤劝酒不成也不能硬逼他，又见他似乎兴致不高，于是对旁边陪坐的女儿使了个眼色。
于是那国色天香的楼小姐便起身离席，似是不经意间看了楚肃一眼，眼波流转，一触即走，然后袅袅娜娜地飘了出去。
真的是飘，她身姿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上。
但是很遗憾，楚肃向来克己，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没过多时楼月盈便换了身衣裳回来了，她是真的喜欢穿红色，这件较刚才更为华丽，领口开得稍低，腰间缠着数枚金铃，随着脚步挪移发出悦耳的铃音。
这朵红云径直飘到楚肃面前，福身道：“月盈给王爷献舞了。”
楚肃抬眸，无波无澜地与她对视。
楼月盈双颊恰到好处的飞上两朵红晕，含羞带怯地垂了首走到场地中央，示意席间的乐师奏乐。
这舞蹈旋转的动作很多，裙裾飞扬间恰好衬托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而红衣则更显她肤色胜雪。楼月盈沉浸在舞蹈中，视线总是见缝插针地往楚肃那边飘，仿佛带了蜜似的又缠又黏，却又恰到好处，并不会使人感到束缚。
一曲舞罢，楼月盈敛裾而礼，楼万钤拊掌看向楚肃，楚肃也在轻轻拊掌，彬彬有礼。
“月盈一时技痒，让王爷见笑了，”楼月盈袅袅婷婷地走到楚肃面前，又是一福身，微微气喘，“可还入得了王爷法眼？”
这话问的十足骄矜，她从来都知道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优势。
“今有佳人，一舞倾城。”楚肃淡淡道。
他说的是真心话，楼月盈的舞蹈的确很美。莲步翩跹，身姿轻盈，想必是从小练起的。
顾栩念也曾练过舞，她柔韧度好，又因偷师了些武技能拿捏好力度，但一套舞总是记得七零八落，为此被小竹棍敲过好几次，渐渐的也就不爱去练了。
楚肃去看过她的核考，果不其然又卡了壳，但她胜在反应快，随性编出的几个动作相当有灵气，最后勉强算她过了关。
自从不再去教坊后便日渐荒废了，于是知道她会舞蹈的人不多，楚肃便是其中一个。
他评价的中肯，楼月盈却羞涩起来，与楚肃目光对上时又飞速躲开，楼万钤自斟自饮多时已有醉意，于是便腆着肚子来到楚肃座前。
他大腹便便，行动迟缓，挪至楚肃身旁犹如一座肉山，慢条斯理道：“听说王爷还未婚娶，不知小女可有这个福气？”
“爹！”楼月盈嗔道，轻轻推着楼万钤的胳膊作娇羞状，自己则偷眼去看楚肃的反应。
这真是个老狐狸，借着三分醉意便不知天高地厚，偏又不能与他较真——即便是真触了谦王爷的逆鳞，也大可以借口自己酒醉，要王爷从轻发落。
这个时机拿捏的也相当有水准，楚肃正有求与他，想必也不会让他下不来台。
“本王早有婚配，楼掌柜的消息可不太灵通啊。”楚肃的神色冷了下来，隐隐有几分薄怒。
为了争取到这位皇商，楚肃在来时路上便已想好，他权责范围之内的要求定会尽量满足。
但他万万没想到，楼万钤竟狮子大开口到这种地步！
“谦王殿下，侧室终究是侧室，不能作数的，”楼万钤眯成细缝的眼里精光一闪，“王爷一日没有娶妻，王妃的位置就一日有人惦记着，鄙人若成了皇商又是亲家，岂不是两全其美？”
“够了！”楚肃拍案离席。
真是荒唐，楼万钤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他面前漫天要价。
泱泱大国，还当真找不出第二个皇商人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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