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是湿的,”楚肃将毛毯剥下甩在一边,紧紧搂着顾栩念,以体温予她温暖,眉头紧蹙,“她在发烧。”
“怎么回事,阿念也落了水?”楚慎也急急赶过来,解下大氅却没好直接给她盖上,只得悻悻递给楚肃。
楚肃不与他客气,严严实实地裹好顾栩念,抱起她便要离开这幽暗的鬼地方。
他才走出几步便被楚慎拉住,一贯好脾气的皇帝此时也冷下了脸,不容置疑道:“你的启澜殿还空着,带阿念过去,宣御医来看。”
启澜殿是崇乾宫偏殿,楚肃立府比楚慎继位还早,楚慎入住崇乾宫之后便给他在宫中也设了处居所,原是为了方便他留宿,但楚肃至今也没去住过几次。
楚肃道了声谢,出了省室的门,两名宫女正战战兢兢地低头跪着,抖如筛糠。
“翊坤宫的省室,竟也有人泼水吗?!”楚肃盯着方才开门的宫女,语气森寒。
他只听说过大牢里有些狱卒使坏,若是囚犯拿不出银子孝敬,便会夜里故意去泼冷水,再经夜风一吹,寒意便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就算犯人日后出了狱,饶他之前是再强壮的汉子,到了阴雨天气关节也痛不欲生僵直难行,正是所谓白虎历节,只能卧床将养。
“奴婢万万不敢!”拿着钥匙的宫女壮起胆子答,“皇上明鉴!谦王殿下明鉴!侧王妃进省室时……便已经这样了!”
顾栩念来时头发还在滴水,但皇后未曾吩咐,她又不开口,宫女们哪里敢多事。
“下去吧,”楚慎便挥退宫女,心里还记挂着早朝,他准了楚肃不去上朝,自己却免不了得露个面,“则钧且去,其他事待朕下朝再说。”
顾栩念这时候突然醒了,鼻音浓重,听起来懒洋洋的:“则钧抱着我做什么,我自己能走。”
她挣扎着跳下了地,腿脚却一软,只觉得头重脚轻,心说睡了这么久难道还没缓过乏来?
楚慎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忍不住回头道:“阿念你就不觉得哪里不适?”
顾栩念闻言,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自觉精神尚可。
尽管她说无事,楚慎并不放心,可这时也不容他多叙几句,打过招呼便小跑着回宫换朝服去了。
“怎么搞成这样,衣服都湿透了。”楚肃硬邦邦地开口,虽是出自关心,语气却像是责怪。
“皇后掉进莲池里,我跳下去救她,”顾栩念提起这件事就冤得不行,“结果她们非说是我故意推的,我要是成心……”话没说完,她便自己闭了嘴。
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是要说她不打自招?
“她们?”楚肃抓住了重点。
顾栩念正要说话,却忽感一阵眩晕,靠在楚肃身上嘴唇翕动,却未能出声。
***
皇后眼见楚肃抱着顾栩念从省室出来,反倒比谁都惊讶:“她怎么还在这里?”亏她还特意叮嘱楼月盈去吩咐一声……
周晚容常年礼佛,宅心仁厚,已经自行为她开脱——楼月盈初次进宫走动,对翊坤宫地形不熟,一时找不到省室也不稀奇。非要论起来,也是她自己思虑不周。
楚肃脚步不停,只冷冷道:“这怕是要问皇后。”
自从见到顾栩念,他便奇迹般地安下心来,整个人冷淡依旧,再不见之前真切的忧虑。
皇后被他不甚客气地堵了一句,悻悻然无言以对。
顾栩念被御医扎了几针,一气睡到隅中,烧也退了。
她自启澜殿床上醒来,虽然神清气爽,四下看看却有些搞不清状况:“这是哪儿?宫里吗,我睡了谁的床?”
她说着便要下地,又被楚肃按了下去,顾栩念眨眨眼,大胆猜测道:“这是翊坤宫后殿?”
楚肃:“……”这房间陈设,难道就女气到像是嫔妃的居所吗?
他自己都不曾来过几次,因此并无归属之感,摆设如何自然也不是他来定的。
“崇乾宫偏殿,安心躺着便是。”楚肃伸手试试她的额头,确定体温降下来了才放下心来。
顾栩念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睡在皇兄宫里,这合适吗?!”
楚肃忍不住唇角上扬:“别多想,启澜殿是皇兄赐我的居所。”
楚慎在旁边叹道:“赐了你又不来住,还是阿念捧场。”
“皇兄也在?!”顾栩念拥着被子,探头东张西望。
楚肃亲手捧着食盒送到床前,温声道:“这么久没进食,饿了吧?”
顾栩念在阳春面和包子之间选择了后者,斯文地咀嚼几下,见他们兄弟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禁放慢了速度。
“说吧,什么事没告诉我。”顾栩念捧着包子,没心没肺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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