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钊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在有些拥挤和狭窄的居民楼入口处,他找位置停好了车。信步走到电梯口,看到了一个“正在维修”的牌子。他低声骂了一句,又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他家在四楼,台阶一阶一阶的爬上去,只爬了两层,就气喘吁吁。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走。
楼道里的声控灯像是有神经病,闪来闪去,就是不正常亮。快走到家门口了,陈钊又停下了步子。他低头看了眼,身上有一些斑斑点点,扶着姜樊时蹭到的血迹现在已经干涸了,看起来更加恶心。
他站在门口,将沾了血的外套脱下来,团成一团拎在手里,确定看不出血迹才找钥匙开门。
不大的客厅里灯还亮着,陈钊放轻了动作走进去。茶几上倒扣着一个盆,沙发上,陈子言趴在那里,已经睡着了。
陈钊转身进了卫生间,将外套塞进盆里,又往里面放了水。洗了脸和手,转身出来到陈子言身边。
本是温和的伸出手,却是有些粗暴的推了推。“哎,醒醒。”
陈子言迷迷糊糊的动了动。
陈钊又推了一把,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起来。”
陈子言坐了起来,伸手揉眼睛,一张脸睡的泛着红,有些含糊不清道:“舅舅,”
“怎么睡这儿了?”
“我等你。你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陈钊看了眼睡的迷迷糊糊的子言,视线又移到桌子上那个反扣着的盆上。伸手揭开了,边问:“怎么把盆放这里,你小子又……”
“调皮”两个字没说出口,看到瓷盆私下扣着的东西时,又顿住了。是一碗炒饭,胡萝卜丁切的大小不一,火腿有的碎的不成样子,有的还是没沾到油的大块儿。饭也不好,炒的过了,有一股淡淡的焦气。
陈子言坐了起来,说:“我做的饭,留给你吃的。”
“扣个盆做什么”陈钊边说着,边将盆拿回了厨房。
“我怕冷掉。”
小孩子有些嫩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陈钊站在厨房门口,心里好像被狠狠的敲击了一下,闷闷的疼。
可是他面子还是要的,颇为潇洒的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到陈子言的身边。说:“蠢,这么扣着也会冷。”
陈子言:“……”
陈钊:“下次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一个人做饭。很危险,弄坏了东西我还要赔。”
他色厉内荏,边说着,却拿了筷子快速的吃那碗炒饭。并不好吃,盐还放多了 。
陈子言瞧着他,瞧着瞧着就笑了。
“舅舅,你是不是超级超级超级感动。”
“感动个屁!”
“舅舅说脏话。”
陈钊一噎,“舅舅可以说,但是……你不可以。你得懂礼貌。”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子没什么气势,陈钊又说:“作业写完了没?”
陈子言趴在沙发上,两手撑着下巴,说:“我没看电视,自己写了作业,还剩一丢丢英语读不好。就一丢丢。”
“什么不会,拿来我看看。”
陈子言转身又从书包里找书,拿了书蹲到陈钊面前,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内容。
陈钊看了眼,他大字就识几箩筐,看到这些鬼画符一样的英语,就是再简单,那也得大呼救命,头疼啊,完全不会。
可是丢啥也不能在小外甥面前丢了面子,于是陈钊一本正经的看了一眼,微皱着眉头,极其严肃道连续读了三四个,生生把英语读出了“打呼”“欠揍”“裤衩子”的发音。
中间还夹杂了点儿他们云市小镇的方言。
陈子言听着听着,有些疑惑道:“舅舅,不对啊。”
陈钊刚塞了一口米饭进嘴里,一听到这小子质疑自己,胡萝卜是硬的,磕到了牙,于是他说:“怎么不对?对的!”
“可是许老师教我的时候,不是这样读的。”
“什么许老师你是相信别人说的,还是相信舅舅?”
又来这招。
陈子言:“……舅舅又耍无赖。”
陈钊瞪了眼,想起什么,又问:“许老师……那个大提琴老师”
“对啊,许老师可好了,我说我不会英语,她就教我,她读出来可好听了。”
陈钊有些失神,但是还不忘讽刺:“好听你还忘了。”
这回陈子言不反驳了。
这天晚上,陈子言躺在床上,还在一直在念叨他的许老师怎么好了,怎么教他做作业了,怎么给他处理擦伤……
陈钊听着,可他脑海里是那个下午的时候从房间里被祁行臻带出来,脸色苍白的女人。听着陈子言的话,他心里堵的慌。
摸着他的头,问:“如果,我是说如果……舅舅做了错事,你会不认舅舅吗?”
陈子言立马说:“不会的。”
陈钊又问:“那你最喜欢谁啊?”
陈子言像个小大人一样叹口气,说:“我最喜欢舅舅。”
“舅舅不怕做错事……什么报应啊,现实报啊,我没儿没女,不怕的。你又不是我生的,我的这些和你是没关系。那个许老师对你好,我……”他近乎自言自语,又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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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见祁行臻接完电话就坐在那里没动,问:“还打吗?”
“打。”
祁行臻说着,拿了旁边的球杆。
俯下身瞄着方位却迟迟没出杆,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又重新直起了身。手撑着台球桌闲散的坐着,抓过旁边的水喝。
杨锐跟在祁行臻身边多年,对他多多少少有些熟悉,挥手打发了房间里的其他人出去。一会儿的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祁行臻又拿了一瓶水丢给杨锐,杨锐伸手接住。
祁行臻看着他接水的利落动作,点评:“身手不错。”也不知是调侃还是认真。
杨锐笑笑,“还是有点底子在的。”
台球室里格外安静,祁行臻一直盯着墙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眉头微皱着,面色有些严肃。
“有心事?”杨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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