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有些奇怪南爷爷这么快就有了醉意,他酒量虽然不及梁爷爷,酒品却好,轻易不显醉态。又一想可能他老人家是太激动了,便拿出外公送的三个玳瑁烟嘴,递给南老头一个,“南爷爷,当然高兴!原来我爸妈他们都还在,而且他们也在部队,说不定跟飞哥还能见上面呢!真希望爷爷早点找到他们。对了,飞哥来信了吗?南爷爷,这是崇州的外公给你们的烟嘴,你试试看。”云山对父母有下落这件喜事并不太在意。

“还没来信,爷爷现在也不担心啦。你看,你爸妈、伯叔他们十多年没信儿,现在也照样有下落了,不怕。玳瑁的?唉呀,当烟嘴使,糟践了东西呀,我得试试。”南老头歪歪倒倒地去屋里寻旱烟去了。

云山给南爷爷沏了一杯茶,起劲地啃起了猪蹄,直到啃完了两个,才发觉南爷爷还没有出来。“南爷爷?”云山走进房间,老头已发出轻微的鼾声,左手夹着烟嘴,右手夹着一根红旗牌香烟。云山心想南爷爷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快就醉了。把老头的身子挪到舒服的位置,把茶给放到床头小几上,然后又回去吃了几口,收拾好碗筷回到自己房间。

洗澡换衣,云山拿上腌肉和外婆给的干海鲜就直奔干奶奶家。

这段时间潘四奶奶生活得挺不容易,倒不是没有吃穿,而是好些个事情不太方便了。你看,想打点井水只能半桶半桶地往缸里运,想吃点肉得自个儿下崖去买,想劈点木柴提不动斧头......岁数大了,身边离不了人。这半个多月,她不知道去村口望了多少回。这不,昨个听人说老南头又出诊了,她以为干孙子回来了,不顾腿脚不好,大清早下崖去买了猪蹄送过去,谁知大孙子还没回来,连老南头也不清楚阿山啥时回,老太太失望极了。

南老头怕放坏了猪蹄,忙乎了一上午才炖好,好巧不巧,阿山回来就赶上了。

当阿山活灵活现地站在干奶奶跟前喊她的时候,老太太激动地连句整话都说不出了,老泪纵横,紧紧地把干孙子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喃喃着,不知怎么疼才好。云山还不太习惯老太太这么亲近他,又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只好任她抱着,嘴里跟她讲着一路上火车里的趣事、崇州外婆家的风情。

老太太终于缓过劲来,松开胳膊把孙子按坐在凳子上,张罗着拿馃子、冲糖水,云山都接着,边吃边把带来的东西给她归置好,接着说在金陵的见闻,听得老太太半天合不上嘴,一辈子住在这山里,除了儿子家,连县城都没去过,哪里知道火车、铁路那么长;城市那么大、楼那么高、还有能自动上下的电梯……

劈了半人多高的柴火、灌满了大小水缸水桶,又吃了两大碗鸡蛋挂面之后,云山才辞别依依不舍的干奶奶回家。南爷爷已经睡醒,坐在院里喝茶,旁边陪着兰玉和二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

见云山回来,南爷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有日子没喝酒啦,中午一高兴喝得太急,没感觉就醉了,老喽!阿山,这烟嘴确实不孬,哪天回信代我谢谢人家。吃饭了没?”

云山先应下,回说在干奶奶家吃过了,又向兰玉跟二羊点头算是招呼。南静之又道:“你们小伙伴也有日子没见了,去玩吧。”

三人来到云山房间,二羊笑着捅了捅云山胳膊,道:“咋样,大黄没瘦吧?”

“喂得不赖。咋样?大黄管用不?”云山笑着回道。

“别说,真有点舍不得牵给你了,大黄这阵子叼回来三四个兔子,连耗子都管上了,我爹说家里从来没这么消停过。”二羊说话厚道。

“得,那让大黄再给你家帮一阵子吧,我也不收你钱。”云山笑嘻嘻地说。

“给个梯子就上房了,麻利地牵回家吧你,那家伙能干是不假,吃也不含糊,没有荦腥不下嘴,剩饭它都不带看一眼的,也就是你能养得起。”二羊边说边要挠云山。

“开玩笑、开玩笑哪!为感谢杨志强同志对大黄的栽培、感谢兰玉同学来看我,送你们点稀罕物玩儿,看!”云山拿出两个水瓢大小的海螺,两包五颜六色的贝壳分别递给兰玉跟二羊。

“出门一趟,嘴变巧了嘛!唉呀,这么大贝壳,真漂亮!不过我是无功受?咯,托志强的福啊。”兰玉惊喜地捧着大海螺,爱不释手。

“可以挂墙上,摆桌上,也可以灌上水在里头养花哩,我在崇州那边看见有人拿来养兰花的。”云山边说边又拿出一把绢面团扇递给兰玉,一把绸面折扇递给二羊,“这是那边手艺人做的扇子,现在正好用的上。”

“你不是去兰陵了吗,怎么又去崇州了?崇州在海边?”兰玉问道。

“我先去了兰陵,待了两天跟干娘去的崇州——干娘的娘家,江苏的。在东海边,大海可美了,海边的沙滩可平可软了,等有机会我带你们去看看。”

“那可太好了,阿山,我就喜欢大海,那种汹涌澎湃、波澜壮阔、无边无际太好了……”二羊拿着海螺陶醉地仰头道。

“瞅你那傻样,山里海边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住城里。我的梦想就是考上齐鲁大学,分配到济州工作,山里海边还不是要打猎打渔?又脏又辛苦。”兰玉一脸鄙夷地看着二羊。

二羊被兰玉没来由的一怼,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山高水阔,是男人的向往,这是我哥说的,你不懂!阿山,改天我送你个野猪崽子,我太喜欢你带的这些东西了,我先回家吃饭了哈,明晚再来找你玩。”说完脱下小褂,把给他的东西一裹,冲云山咧嘴一笑便跑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