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大家,说:“下一步吗?”大家停下手中的筷子,等着他的答案。

他说:“我们吃饭!”

大家笑出声来,莫如深平时不太爱说话,也从来没有开过玩笑。他突然一开玩笑,大家都笑到得意忘形了。看到他轻松的样子,大家明白他可能已有打算了。

玩笑归玩笑,莫如深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是州里的司理参军,无权直接过问县里的案子。我必须从秦方失踪的案子来查,但剿灭匪患需要知州大人出面调动各方资源。如果没有步兵和水兵参与,我们根本无法剿匪。”

彭超担心起来:“剿匪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老三,你想好了吗?”

莫如深很坚定地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然是司理参军,理当侦破案件,还百姓一片青天。”

秦斌大为感动,起身施礼:“莫大人心怀黎民,在下感佩之至。”

莫如深赶紧说:“秦公子不必多礼!你我如此行礼,饭都没有办法吃下去了。”大家又笑了。

莫如深在这两年中,找到了做官的意义。他不仅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职位,还逐渐喜欢上了这些繁琐的事情。

吃完饭,他与大家一起确认了吕承的长相。罗红缨很肯定秦斌画的像非常相似,简直无懈可击。

莫如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大家都很惊讶,不知道莫如深用的是何物。

他把手机上的照片给他们看,大家都是啧啧称奇。大家各自忙碌,他则直奔州衙。

向郭明玉禀明来意,郭明玉显得很犹豫,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思索片刻,他对莫如深说:“莫大人,你先不要着急。我需要斟酌一下,少则两天,多则三五日。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莫如深明白他有难言之隐,考虑一下自己的利益也很正常。

他叮嘱莫如深:“莫大人,你先按米店的线索查下去。下属各县的事情先不要动,此事牵涉两个县,还需要向兵马都监申明利害,请都监出兵。另外尚需调集水军,所涉甚广,万不可草率。”

莫如深赶紧施礼:“郭大人,下官明白。”

郭明玉说:“你先去忙吧。”莫如深起身告辞。

从州衙出来后,莫如深有了主意。他决定敲山震虎,直面沈氏。他带着彭超、邹子龙和秦斌来到了秦记米店,直入后堂。

沈氏见到他们时先是一惊,很快恢复了平静,冷冷说道:“奴家曾与叔叔言明,切勿将外人带入三进院。莫非叔叔歁我妇道人家,竟然如此无礼。”

这真是恶人先告状,莫如深说:“秦家大娘子,切莫再怪秦公子,是下官非要前来的。”

沈氏很吃惊:“下官?您不是我家叔叔的朋友何在吗?”

莫如深直言不讳:“在下信州司理参军莫如深,接到秦公子报案,其兄失踪多日,因而前后两次来查明情况。”

沈氏大惊:“司理——参军!家夫失踪!”

莫如深问:“请问夫人,对于令夫久出未归如何看待?”

沈氏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家夫外出确已一月有余,至于失踪一说,恐怕倒也未必。家夫经营稻米生意,久出未归本是寻常之事。”

莫如深微笑道:“以夫人之意令夫只是尚未还家,生命无忧,可是如此?”

沈氏说:“当然,家夫经商日久,断不会出事。”

莫如深诘问道:“既如此,夫人为何要将令夫的衣物卖于故衣铺,难道你知道令夫已经无法回家了么?”

沈氏浑身一震:“莫大人,何出此言?将些许旧衣服卖掉,有何不妥?莫非大人要诅咒家夫不得善终吗?”

这女人真是厉害,还来了个反咬一口。

秦斌忍无可忍:“何谓旧衣服?明明是新作之衣。兄长上月还曾穿过,为何本月就成为旧衣服了?”

彭超大为光火,指着她喝道:“大人问你,只需如实回答,安敢反问?”

沈氏开始撒泼耍赖了:“原来叔叔找了帮手。这位节级大哥,看你这神情,难道要打我这弱质女流吗?”

彭超更生气了:“我何曾说过要打你,怎敢如此无赖?”

沈氏干脆哭了起来:“尔等堂堂公门中人,竟然诬指一个女人为无赖。我给我讲清楚,奴家何赖之有?”

莫如深知道无法问下去了,说:“我等要在这三进院中查看一番,如能发现线索,也好早日将令夫寻回。”

莫如深给出的理由不由得她不答应,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莫如深来到了后墙,指着墙上一个脚印问:“此处有一个足印,看大小应是一个男人的足印,这是一个男人攀爬墙头留下的。敢问夫人,近日是否失窃过?”

沈氏大惊,仔细一看,墙上果然有一个脚印。

她也是做贼心虚,支支吾吾地说:“家中并未失窃,至于足印,奴家并不知道何时何人留下的。”

她心里暗暗怪吕承太不小心了。莫如深一看目的达到了,也该离开了。

他说:“秦夫人,我等先告辞了。若有任何新消息,我会派人通知夫人。希望夫人也能提供更多信息给本官,好寻得秦方早日回归。”

沈氏长出了一口气:“如此,便有劳莫大人了。”

莫如深带人离开了。

出来后,邹子龙很好奇地问:“墙上的足印是哪儿来的?我刚才明明查看过,墙上并无足印。”

莫如深神秘地一笑:“是我踏上去的。”

说完,他向前走去。其他三人却愣在了原地,过一会儿,爆发出一阵大笑。

彭超感慨地说:“老三,你太狡猾了!谁能斗得过你?”

莫如深略显深沉地说:“大宋包文正公说过若想惩治奸佞,必然要比奸佞还奸。”

邹子龙很疑惑:“包公何时说过?”

莫如深狡黠地说:“我在电视剧《包青天》里看过。”

彭超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其余两人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秦斌问彭超:“何为电视剧?”

彭超知道一时间无法向他们说明莫如深来自现代,只好说:“电视剧是一种地方戏剧,很冷门,我只听过,却未曾看过。”

邹子龙和秦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到彭超的解释,莫如深却偷偷地笑了。

回到参军府,邹子龙和秦斌各自忙碌去了。彭超和莫如深来到正厅坐下了。

彭超不无感慨地说:“老三,你头脑灵活,智计百出,愚兄钦佩不已。”

莫如深看看彭超:“大哥,如果我们不是结义兄弟,我会认为你在恭维我。”

彭超呵呵一笑:“愚兄当然出自真心,何需恭维!”

莫如深说:“大哥,我自幼体弱,手无缚鸡之力。平时喜好读书,不喜欢舞枪弄棒。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后,作了县尉,天天与各类凶徒打交道。虽然学了武功,却不甚精熟。只好多动些脑力了。”

彭超说:“我理解,但你经常能别出心裁,实属不易。”

莫如深神秘地一笑:“我要说我只是擅于编故事,你会信吗?”

“什么意思?”彭超一头雾水。

“确实如此。”莫如深说,“我是一个网络小说作家,平时以写小说为生,却常常捉襟见肘,难以为继。我写的故事都是探案推理一类的,谁成想回到此地,这些难以维生的雕虫小技却有了得以施展的余地。”

彭超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说实话,如果能回到你生活的年代,你还愿意回去吗?”

莫如深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彭超会问到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说:“一言难尽。我又想回去,又不想回去。”

彭超问:“何出此言?”

莫如深说:“大哥知道,我来自现代,不属于这个时代,说完全不想回去,并非实言。如今虽身在南宋末年,但总算能够安身立命。还这么多亲朋好友相伴,有你,有二哥,有师父,还有红缨。”

他没好意思提起自己不想回到现代的原因还包括现代生活中的窘境,没房,没车,没结婚,也没工作,根本无法安身立命。

彭超说:“看得出来,红缨钟情于你。”

“是的,小弟虽愚钝,又何尝不知。”莫如深说。

他继续说道:“另外,受吴正清大人所托,照顾瀚儿。受人所托,同时又可洗冤禁暴,为民请命。我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价值,我又不想回到现代了。”

彭超点点头:“确实不易,能者多劳,你只有多担待了。”

莫如深叹息一声:“其实我也没有选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只好活在当下了。”

彭超问:“对了。老三,你说沈氏会上当吗?”

莫如深想了一下:“按照红缨探查到的情况推断应该没问题,沈氏一个妇道人家扛不住这么大的风险,她应该会去找吕承。一切就在今夜便可揭晓了。”

彭超说:“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莫如深摆摆手:“不,大哥。你不会轻功,率人在外面设伏。我和红缨一起进去。”

彭超想想也对,于是同意了。

时间来到了二更天,一切准备就绪了。亥时三刻刚过,一个黑影越过后墙,跳入了秦记米店的第三进院子。

随后,罗红缨一纵身跳入了院中。莫如深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迅速跑动起来,左脚一踩院墙,借力往上一跃,跳了上院头,翻入院中。

罗红缨很高兴,能与心爱的人一起探案,即使有点危险,她也不会在意。他们蹑手蹑脚来到窗外,里边响起了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莫如深看了看屋中的男人,悄悄把手机打开,对照了一下手机里秦斌画的像。他把照片拿给罗红缨看了一下,罗红缨看过后点点头,确认无误。

他把照相机切换成摄像模式,透过窗户上的小孔,把镜头对准了屋内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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