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忆卿垂了眼睑,语气平淡道“有句话。”再一次听到常忆卿说话,小梅的眼睛亮了一下“我知道,我也并不是很有资格问,但还是很想知道。”

小梅似乎很高兴,常忆卿还愿意跟自己说话,赶忙点点头,语气欣喜道“恩恩,你问,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常忆卿抬了眼睛,看向小梅,小梅被看得又有些不自在,咽了口唾沫,等着常忆卿发问。常忆卿移开了目光,语气中,竟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确定“在平顺县的这段日子,你为我做的,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全然为了今日?”

小梅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缓了片刻,才听明白她的意思,心里骤然间痛了一下,脑袋里,翻来覆去,全是常忆卿方才的话,每想一遍,都像是有刀子,在心上狠狠地割了一下。一种强烈的屈辱感慢慢游走遍全身。片刻后,语气缓缓道“我......”却怎么都说不下去。

常忆卿抬眼望向小梅,四目相视了片刻,忽地娇媚一笑“好了,不说了。”小梅明显,不知道常忆卿想到哪里去了,常忆卿却似不在乎地道“我饿了。”

小梅听常忆卿这么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成什么了,既着急,又不敢过分辩解,怕她更误会,只得借了这台阶下来,将手里已经温热的粥,一口一口喂给常忆卿。喝完粥,小梅又将窝头掰成小块儿,一点点儿喂给常忆卿吃,吃了一两个后,常忆卿便紧闭了嘴,示意吃饱了。

小梅摸了摸已经温热些的菜汤,向常忆卿问道“要不要再喝点儿汤?”

常忆卿稍稍移开目光,示意否定“不了,吃不下了。”说罢又闭目养神起来。

见常忆卿闭目休息,便将锅碗儿都移到一旁的桌子上,再把小几挪开。坐在桌子旁,把常忆卿没吃完的窝头、小米儿粥和菜汤都吃干净了。之后把锅碗儿拿到小伙房里洗净,回到房间,常忆卿仍旧闭着眼睛。

小梅犹豫了一下,向常忆卿道“我在外面守着,你什么时候想休息了叫我。”

“恩。”常忆卿还是没有睁眼,声音也是若有若无

小梅看了常忆卿片刻,缓缓转了身,向前走了一步,忽而又顿住,似乎下定了决心,背对着常忆卿,语气恳切道“今日,是我对不起你。但除了这次,我从没对你说过半句假话。”说完,缓缓呼出一口气,出了门去,回身关上门时,望见了常忆卿,那仍旧没有多少感情的寒冷目光。

第二天,张樱姣就被路镖接了回来,住到了寺里,就在常忆卿住的那个院子的隔壁。张樱姣自幼性子活泼,无拘无束,有着诸多农村妇女的共同特点:勤劳、热心肠、憨厚朴实。由于她母亲没有让她裹脚,使得她比一般的农村妇女更加健康,结实,而非那种纤弱女子。她的手脚都很宽大,脸上,总能呈现出那种饱含生气的红润,越发显得青春外溢。张樱姣来了之后,陈青将其介绍给了一枝梅几人,并交代了照顾常忆卿的事情,自然只说常忆卿身体不好,行动不便,小梅虽懂医,到底是男子,多有不便,希望她能多分担些。张樱姣自然无不应予,路镖看张樱姣这般住在寺里,更是放心不少,踏踏实实地回了洪梯子。于是之后的日子,便是小梅负责照顾常忆卿的躺卧、坐靠等,大部分时间也由他来做些常忆卿喜欢的饭食,张樱姣则负责帮常忆卿换洗衣服、方便如厕等。小梅将移动常忆卿时应该注意哪些,细细教与张樱姣,张樱姣独自试过几次便也熟悉了。而离歌笑那边,也在陆陆续续地将平顺县的一众百姓,分批转移出去,因为一次不能走太多人,所以到九月初,才走了将近一半。与此同时,离歌笑几人也开始与平顺县的众头领,商议撤离的具体路线。这一日,陈青和离歌笑、燕三娘、柴胡,在平顺县大营的一处岗哨上,向潞安府方向眺望。

陈青遥遥望向远方,语气沉重“百姓现在已经送走多半了,而且,根据护送百姓进城的人描述的情况看,官府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再过一阵子就能全部散回城里去,我也能放下大半个心了。”

离歌笑听得这话,发现了一个问题,看向陈青,微微皱了皱眉,问道“陈老爷子不走么?”

陈青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落寞“爹老了,担心我,不肯先走。再者,他是记挂着,我们家的那几个女人,老大带着俩孩子,老二如今肚子也大了,不好走啊。”

离歌笑也知道这是实情,遂沉思片刻,向陈青道“陈大帅要是信得过,待你们突围出去,把朝廷的兵力引开,我们几个”看了一眼柴胡和燕三娘“送老爷子一家出山,等安顿好了再与你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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