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红妆冷漠地看着阿四,柳叶眉微蹙,心里恨淡了不少。
虽说清白有损,被他占了便宜,好在还是逃过了一劫。这事本也怨不得他,他能有此态度,也算有些良心。
只是他一个破衣烂衫的臭小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呢?
“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嚒?”
“此事不办,死不瞑目。”
阿四重重地点点头,又道:“在下不学无术,但也懂一诺千金。以宁姑娘今时今日在武德司的地位,想要找一个人不是难事吧?”
“你知道就好!”
宁红妆抽回短剑,裹了裹被撕扯坏的衣裳,淡漠地说:“你的事,我没兴趣。不是什么人都跟我一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宁红妆满脸忧色,心中惴惴不安。邪王万人往出世,天下风起云涌,而阿四得传魔门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天魔策,与万人往扯上关系,必定会被天下人视为魔头。
届时朝廷和各国高手出手铲除魔门余孽,阿四首当其冲。
“宁姑娘此话何意?”
阿四哪里知道宁红妆的担忧,以为对方知其身份,晓其所图,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宁红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提醒道:“当年万人往修炼天魔策上的魔功,魔性大发,便是有南海慈航静斋的佛门心法相助,依然难以压制魔性,最终彻底堕入魔道,犯下滔天杀孽。”
“如今你即便放下魔功不练,但因道心种魔,如寻不到化解魔性之法,日后势必会重蹈覆辙。”
倘若不是那件佛门至宝替阿四压制住魔性,自己哪还有现在的完好之身。
宁红妆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越发觉得不简单。
一个不通武学常理之人,却有四品境的武学修为;那冰火二气何其危险,他却能化为己用;身怀佛门至宝,却被万人往到道心种魔……凡事种种在宁红妆看来超出常理之事,发生在阿四身上却显得如此合理,似乎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一样。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哪天我坠入魔道,宁姑娘莫要手下留情。”
阿四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你倒是看得开。若让我知道你滥杀无辜,我必会取你性命,为民除害。”
宁红妆瞪了阿四一眼,她终究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之人,如果阿四堕入魔道,她自问是没有信心下得去狠手的。
想到赵德柱被万人往带走,宁红妆兀自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德柱被万人往带走,大抵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也不必去寻了,凭你现在的修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阿四说:“万人往既然收了他为徒,应当不会加害于他。”
“人心难测,与魔为伍,谁能说得准呢。”
宁红妆摇摇头,那赵德柱原本也算是个纯良之人,然而经历山贼灭门,家园付之一炬这等人间至惨至苦之事,对于无家可归的人而言,也许只有心中的恶才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心中的恶被唤醒的人,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力量,万人往的出现十之八九会将赵德柱推向无尽的深渊,于公于私宁红妆都不愿阿四与赵德柱再有来往。
望着冰火水潭中那口泉眼,阿四不置可否。
此次遭遇虽然凶险万分,然而不管是对于他,还是赵德柱,抑或是宁红妆何尝不是一场造化。
如果机关算尽,事事计较得失,赵德柱的一生清汤寡水,谈不上精彩。
人生在世,精明也好,愚钝也罢,守着纯良,顺着心意才是最大的智慧。
对于未来,阿四想得越来越通透。
如果天命注定要他成魔,那他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入魔。
“宁姑娘,得了冰火二气的造化,且试试修为精进到何般程度。”
阿四爽然笑起,只不过下一秒,脸色有些尴尬。
想要冯虚御风,然心念动起时,丹田紫府与外界似隔了一重迷障,无法联系。
宁红妆不明所以,抓住阿四的胳膊,揶揄道:“武学之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凭你那三脚猫的修为,便是得了些造化,又能如何。还是我带你上去吧。”
阿四老脸一红,不能冯虚御风,问题定然与天魔策有关。既然不能像往常一样御气,那便试试天魔策上所记载的幻魔身法。
我就不信,得了邪王万人往的天魔策和冰火二气两样宝贝,人还能像个废柴一般。
念头一动,天魔策在脑海里如同一副画卷展开,种种晦涩的文字化作一道道小人虚影演绎着幻魔身法。
阿四尚不能理解其身法精髓,但照葫芦画瓢,默念着心法,丹田紫府霎时出现一个缺口,一股股天魔气涌进身体之中。
“啊……”
洞中响起阿四的惊呼声,而他的身形早已在多重幻影幻相中,抵达心之彼岸。
“罢了,我与他非亲非故,替他操那么多闲心作甚。”
宁红妆稍叹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身如鹰隼飞向洞口。阿四催动身法时,周身释放出让人极为不适的感觉萦绕在宁红妆的心头。
说是坦然,可又怎会真的放下呢。
江宁府的官兵终究还是被惊动了,李佩奇率领数十府兵姗姗来迟。
围着关押万人往的洞口,对那些苏醒痛苦的妇人却是置之不理。
“妈了个巴子的!”
李佩奇从洞中爬出来,躺在地上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
“李大人,何以如此动怒?”
副将伸手将李佩奇扶起,心里满是不解。
黑龙寨山贼作恶多端,几个头目早已上了朝廷悬赏名单,如今山贼首领伏法,上报到官府能领一大笔赏钱。
天大的好事,这位李大人怎么跟死了亲娘似的。
李佩奇有苦难言,飞身上马,勒住缰绳,吩咐两道:“留几个人在此守着,其余人将山贼的尸体带回。”
说罢,策马扬鞭,返回江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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