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玠挠挠头,带着歉意道:“妹妹,对不起啊,哥哥这没轻没重的,你多担待些。”
少年笨拙地哄着,许晠又来了一句“臭小子”,继而面向许栀梨,双眼升起心疼的神色道:“阿枝,咱们先进去吧,进去再说。”
宋箐在厨房熬着汤,特意为了许晠和许玠凯旋,难得的亲自下厨,但她也有私心,想着如今父子俩回来,也是时候让他们和阿枝多多相处了。
许晠许玠去了许栀梨的湘临院。
一进屋,两人坐下后不约而同看着对面的少女,如今对面人像是无悲无喜,沉淀许久。
良久,许晠沉重开口道:“阿枝..这些年,你还好吗?”
许栀梨努力撑起一笑,她想起前世的自己,无法忘记,根本笑不起来。
她道:“女儿一切都好,这一年,也想通透了许多事情。”她顿了顿,又道:“女儿从前痴恋绚王,有失许府将门风范,因着女儿的动作,又把许府卷入夺嫡的漩涡之中,女儿实在无颜面对父兄,所以,阿枝愿自毁婚约,以保下许家上上下下。”
两人一顿,这是许晠两父子第一次听见许栀梨一次对他们说这么多话,而且,话里还全是忏悔。
等等。
自毁婚约?
许晠眼眶渐渐发红:“这就是为什么你刚刚要在府外跪着,傻阿枝,你是爹爹的女儿,你的身份配谁都绰绰有余的,不必担忧许家,为父如今打了胜仗,圣上又怎么可能会亏待咱们。”
许栀梨轻声道:“父亲理应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昔年的老舒临王,不就是因为功高盖主,威望极高,惹得圣上猜疑妒忌,以莫须有的罪名让老舒临王从此长辞于世。”
她道:“如今许家在外人开来的确风光无限,可危机却只有我们知道,今日父兄进城,百姓高呼迎接,甚比昔年的老舒临王,而父亲手握兵权,掌握着半个北齐的命脉,父亲应当知晓,皇家人多疑,疑心,随时能让全府陪葬。”
许晠怔了怔,他一心为北齐,忠心耿耿,他不愿相信效忠的君主会因为疑心而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但面前的人,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在提点他,而且并不是全无道理。
反而句句直戳要点。
许晠不是不知道老舒临王是死于莫须有的罪名下,尽管当时很多人为老舒临王叫冤,可那些喊冤叫屈的人过了一段时间全部都莫名其妙的消失。
渐渐地,没有人再敢提起此事。
许玠脸色一沉,他当然知道君王之心不可测,眼下她的妹妹正点醒他们。
“那妹妹觉得,明日回朝宴,我们应当怎么做?”
龙岩茶香四处飘溢,香烟袅袅升起,许栀梨抬起眼眸道:“退。”
“以退为进,父亲。”
许栀梨见许晠还在犹豫,她当然知道许晠刚凯旋不可能贸然相信她说的话,许栀梨微微叹了口气道:“父亲,您现在不相信不要紧,女儿明白,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少女垂下眼眸:“我只是不想许家步入舒临王府的后尘。”
说罢,少女站了起身,进了里间,厅中只剩许晠许玠二人。
许玠叹了口气,问向旁边的人:“父亲,您不信妹妹说的话吗,可我觉得妹妹说的,字字在理。”
许晠忽地一笑,像是欣慰,又像是放下一个心头大石。
“我并非不信阿枝,只是欣慰。”以往,许栀梨只会一口一个绚王,只知道往人府上跑,许晠无奈但也只能由着,舍不得说半句重话。
可今日,许栀梨对着他说了那么多话,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皇家人不可信。
许晠当然知道这一点,功高盖主,心中总会有根刺。
只是现在,他刚刚回来,皇帝不会贸然惩罚一个功臣,只会适得其反。
另一边,许栀梨回到寝间,看向桌案的棋局,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她不想许家再一次陷入困境。
可是爹爹不信她,那有些事情,也该开始着手了。
明日回朝宴过后,她得再去羽渟当铺一趟。
…
无眠。
许栀梨一大早被春檀拉了起来梳妆,今日是属于许家的回朝宴,作为许府嫡女,她必须要以盛装出席。
簪好发簪,秋茗为许栀梨选了一套浅绿云纹雾裙,正为许栀梨挑着玉佩,秋茗突然疑惑:“诶?原先那个雕栀玉佩去哪儿了?好像小姐昨日回府的时候也已经不见了。”
许栀梨下意识摸了摸裙身,皱了皱眉。
“可能是在佛莲寺的时候弄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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