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慢慢平复了心情,从得知重病不敢接受,到接受,到治疗,都需要时间,我的外婆就是这样过来的。
卢阿姨自从来到了我家,就开始爱上了打扮,且一到周末放假,她就一溜烟地早早没了影。奶奶也终于等到了放假,一到节假日,她就赶紧回老家舒舒服服休息几天。而我爸又经常出差,于是周末的家中,又只留下了钱小丫、外婆和我。
假期是所有人都可以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那个时候的钱小丫是不能休息的,因为我是她生的,我需要人照顾,假期照顾我,必须钱小丫。
那时候,外婆还吃着中药,她脸色因化疗而显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外婆有时候看着她的女儿钱小丫,平时忙工作,假期还得忙着带我,晚上带完我还得写论文,外婆便时常一人坐着发呆,或是自言自语:“要是我走了,小丫可怎么办啊?”
那时候的我,吃饭总是很慢,我活动量很大,但我总也不觉得饿,一整天下来,要是没人喂我吃点什么,我就可以什么都不吃。外婆看钱小丫累,她心疼,外婆看我不吃东西,她也心疼。于是外婆说:“小丫,你先去休息会儿,不就是喂个饭嘛,他吃得慢,我可以慢慢喂。”
“妈,还是算了,不吃就不吃了,饿了总会吃的。”
“那可不行啊,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了,晚上多少喂一点。”外婆是真的老了,在喂饭这事上,外婆总是很有耐心的,比起年轻时心中总有一股无名火的金志赢,这个时候的外婆,再也不发火了,特别是对我,我再怎么淘气,再怎么无理取闹,她都不生气。外婆总能耐着性子和我打持久战,直到把我的脾气消磨殆尽,我只得乖乖坐在我的专属小餐椅里,一口一口把饭吃完。
每天晚上哄着我把一碗饭一碗菜全部吃完,仿佛成了外婆一次又一次圆满完成的里程碑。她时常拿着两只刚吃完的空碗盏,递给钱小丫:“看,饭菜不都吃下去了?小孩子,要耐心点,他吃东西牙口不好,他吃得慢,就让他慢慢吃,我们不要急,我们慢慢喂。小孩子要长身体,总归要吃下去的,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不吃菜,小孩子的身体长不好。”
那个时候,我奶奶打电话来了:“小丫啊,我们这里老年团组织出去旅游,我每年都要参加的,今年他们也给我报了名,钱我交了,就十天半个月的,很快回来。”
“可是,顺顺怎么办?”
“顺顺不是有阿姨嘛,让阿姨多辛苦些吧!”
接下去的日子里,辛苦的不是阿姨,而是我的外婆。
我能感受到,阿姨的热情并没有在我身上。她每逢周末便把自己里里外外精心打扮一番,她到点必走,钱小丫给她加班费都不成。
平时阿姨推我出去遛弯,生病的外婆就主动承担起洗菜做饭的工作,还要给我喂饭。作为一个头脑特别简单的两岁多的我,就用吃和不吃来回馈大人们对我的爱和不爱。
那个时候的我,觉得只有外婆和我最好,作为对外婆的回馈,只要外婆做的饭菜,只要外婆喂给我吃的饭,我便大口大口吃,其他人想喂我吃饭,那就去和登天比一比吧!我把喂进来的饭菜都含在嘴里,直到嘴巴塞不下了,我就再全部吐出来。
重病的外婆还是家中病而不能倒的那根定海神针,她是家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劳力,她的重要性,在那个时候的我看来,谁都不能替代。
可毕竟外婆病重着,有时候外婆感觉无力,便依在床沿边上歇息,调皮的我哒哒哒地跑过去,拉着外婆的手说:“外婆,站起来嘛,站起来陪顺顺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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