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神色淡漠的沈继业看到来人之后,环视一周,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弧度,喃喃道:“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这一次,进来之人是一个身形枯瘦的老者,他一身灰袍稍显破烂,脸色紫青,正是当日引凤堂中与燕云渊博杀之人。

被那青龙探爪的一招意境所伤,他此时俨然伤势极重,一手拿着黑色的手巾,捂住了嘴巴,却还是压不住肺内那抹寒意,剧烈咳嗽了几声,目光中满是痛苦之色。

待他放下手帕之时,上面早已是斑斑血迹,隐隐还带着青紫色。

他多年不在江湖走动,没有想到这天鹏帮中竟然有绝世高手,那几乎合意颠峰的一招,竟还带着几分风之本源的味道,他又如何不惊呢?

有灰袍老者身后,乃是一名头发微白的老者。老者精神抖擞,一脸的平静。

吕纵奇看到老者,心头一震,望了一旁的傅长兴一眼,几乎惊呼出声,这卞香主为何会在这里?

“拜见沈公子。”灰袍老者弯腰恭敬道。

“你,可曾调查清楚?”沈继业轻轻点头,对着那担任钱柄龙护卫的老者冷冷说道。

“不负公子所托,”那老者微之弯了弯腰“那两个刺杀钱公子的小鬼,属下已经查明底细。其中一人身伤重危,命不久矣。而老奴之前还与另外一个小子交手,也算是有了几分了解。

“那少年大约十一二岁,经过多番打听,老奴终于知晓,其中一人名为燕云渊,而他称呼另一人为皓哥!”

强龙难压地头蛇。沈继业哪能不知晓这个道理。所以自他进入长安城的第一时间起,便派人去探明刺客的底细,而所指派之人自然是早该被处罚的护卫。

听到这两个称呼,孟怜衣只觉头皮发麻。自己之前所讲的故事中,被赞为英雄义气的两个少年,此时却成为金玉楼这几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造化弄人,谁能说得清呢?

“何人可以证明?”沈继业自然不会凭一面之词妄下决断,他一向谨慎,这是个好习惯。

谋言慎行,然后能动,方可一击功成。

“小人卞望宝可以证明。”卞望宝拱手一拜,终于开了口,语气无比恭敬道。

“那方皓小儿斩我儿一手,我们之间乃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实不相瞒,自从知道方皓住在寒衣十九巷,我便派人日夜监视,每天一报。前几日方皓那小儿回长安,与燕云渊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引凤阁,半夜才回。回来之时,方皓是昏迷不醒,那姓燕的小鬼也是受了重伤。”

“卞长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不待卞望宝说完,吕纵奇一字一句说道。

岂料那卞望宝凛然不惧,竟是眉头一皱,望了一眼吕纵奇,带着几分怨毒之色说道:”吕长老,我虽是天鹏帮长老不假,可我更是一位父亲。如果不是方皓那小鬼心狠手辣,我儿庭昌不会落得断掌的下场。”

“我恨方皓不假,曾派人去刺杀燕家小鬼也是真,可这都是私人恩怨,与天棚帮无关。”

“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小鬼如此胆大包天,丧心病狂,去刺杀钱家公子。老夫痛心疾首,不忍这两个小魔头在长安城为恶,故而挺身而出,是为公道,更是为了小儿私仇!“

自从知晓事情真相之后,卞望宝对方皓是憎恶至极。可在天鹏帮中,方皓断卞庭昌一臂,以帮规处置,无可摘指。若是他以动用堂中力量去刺杀方皓,引得帮中上下自相残杀,莫说老帮主不会放过他,便是几位堂主也不会饶过,更不知道会引来多少帮中人的怒火。

所以,哪怕他心中怨恨滔天,哪怕他对天鹏帮诸多不满,也只能蛰伏下来,等待时机,或者等待方皓犯错。

所幸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要是此次方皓还能不死,他卞字倒着写,甚至将头都送上。他眼神之中满是杀气,终于可以尽数发泄。

不得不说,卞望宝这一番话语颇有效果,极为震撼,也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可惜,出乎众人意料,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先前还出言询问之人竟是冷静下来,他的确唇不再翕动,使是他的眼睛也不再抬动丝毫,众人也不敢再多言,目光渐渐再一次聚集在大厅之中主座之人的身上。

二堂主傅长兴心情忐忑,孟怜衣也是坐立难安,卞望宝则是低头不语,任由大殿之中气息渐渐凝固。

沈继业面容瘦削,似刀削斧凿的脸庞不见悲喜之色,他始终微微垂着头,目光之中尽是一片沉吟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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