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检查了一遍教堂的各个角落,太阳彻底下山了。

整个天地瞬间一下黑了下来。

神父的房间点燃了油灯,透过墙壁和实木铁皮门隐隐可以听到,小修女在里面和神父叽叽喳喳地讲些什么。

而在隔壁再隔壁的房间里。

卡彭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左脚和左手都被锁链铐在床架的铁柱上。

他瞅了一眼,门底缝细爬来的黑暗;挑开瓶塞,狠狠灌下右手攥着的圣水小瓶,一口喝干。再死死抓起旁边摆放好的安宁药剂。

……

此时,屋外一轮晦暗的残月正从天边,逐渐升起。

残月暗黄,月牙状,就像被狗啃和子弹射击过一样,布满缺口裂痕。

但现在,一缕又一缕的诡异的灰色,正从残月的缺口和破洞里疯狂溢出,填补着、吞噬着昏黄的残月,直至圆满。

只是一个眨眼,仿佛刷的一下,一轮暗灰色的圆月就出现在了夜空中;

散发着诡异、癫狂的灰光。

月圆之夜,灰月之夜,癫狂混乱之夜,已至。

与此同时,灰光刚从门底的缝隙爬出。躺在床上的卡彭,就仿佛被触发了某个开关一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他赶紧喝下,安宁药剂。

瞬间,脑袋里,仿佛炸开了一样,圣水的治愈、安宁药剂的昏沉瞌睡,还有血脉里喷张的癫狂、躁动。

原本有些瘦弱的少年,身体渐渐膨胀,变得十分健硕,皮肤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泛起鳞片、金属般的诡异光泽。

密布的血管染上一层黑灰色,如同黑红的血纹、树根一样爬遍全身。

就连眼睛都冒起了一闪一闪的黑红光点。

如果有外人在,一定会极为惊恐,这是失魂者,狂化症已经彻底堕化,只知道杀戮、发疯的疯子。

可奇怪的是,此时卡彭虽然很难受,但并没有失去意识。

他喘着粗气,脑袋里各种情绪疯狂对撞,血管暴起,低吼着,死死抓着床单。

直到床上,留下一大片汗渍,他的呼吸这才逐渐平缓,疲惫地睡去。

······

隔壁的隔壁,神父的小屋内。

“父亲,卡彭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修女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两只抓着被子的小手,很是担心。

“有那瓶圣水在不会有事的,你安心睡吧,我保护好你们的。”

神父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翻看着书,桌子上放着一把火铳、一把无鞘的钢剑,淡淡地回复。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忙碌了一天的小修女,打了个哈切,满足地闭上了眼。

“那就好。”

砸吧一句,吧唧下嘴,也在床上睡去。

屋内油灯的火焰摇曳着……

屋外,石街上。

一些路口、中心的房屋、商铺此时被征用。

令人奇怪的是这家房屋的门窗没有被完全封死,甚至能直接看到窗外的灰月。一些城里的守卫正守着火堆前,沉默无语。

他们是倒霉的,在今天还要冒着被灰光照射,染上狂化病的风险,处理可能出现的失魂者。

同时他们也是幸运的,他们的家人被接到了守卫营,那里几乎是除了贵族城堡外最安全的地方了。

街道上、屋内一片死寂,但没有人想多话,直到被一阵惊恐、颤抖的狂吼呼喊打破。

“啊!快来人啊!奎尔发疯了!”

“快来人啊!”

“守卫守卫!”

最近屋子里的守卫小队,听到惨叫和呼救,面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为首的正是,之前在城门口和卡彭见过面的守卫队长,汉尼斯。

尽管心中一千个不愿,他还是只能赶紧起身,大吼。

“十一小队,出发!”

十几人身上披着遮光的斗篷,拿着劲弩和利剑的守卫应声而起,冲出房屋,一扫之前面对三头魔鹫的软弱退缩。

刚冲出屋子,为首的汉尼斯就朝天上发了一枚亮白色的信号弹。

也就半分钟,等他们来到惨叫的发生地,只见一老头,正佝偻着身体,站在一处石质民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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