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树林从晕厥中醒来,看到李婆子坐在身边时,顿时如释重负。

自己的婆娘,靠不住!她正盯着窗户纸。此时正是白天,余树林很容易看到她生气的面容。

“真是心狠啊!到了此刻!一点儿都不知道疼阔(心疼)我!”余树林忍不住叹息。

他刚醒的时候,疼痛还在继续,可以忍受。现在却觉得疼极了。他怎么这么……这么倒霉,摊上这样的婆娘?余树林莫名感到委屈。

“树林?”李婆子小心翼翼凑近,“看什么呢?”

“奥,没——没什么!”余树林支吾着躲开她探来的目光。

“哎!”李婆子瞥了王翠翠一眼,又转过头来,盯着余树林的手指,春风化雨般问,“树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了?刚才我找人过来给你重新包扎了。”

余树林的泪差点掉了出来,心里涌动着一阵一阵的暖流。他低眉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包裹的纱布已经不再是斑斑血迹。他动了动食指,疼!但可以忍受,比刚刚回家的时候强多了!

“还好!”余树林咬咬牙。

李婆子蹙着眉,斥责道:“你说你,割了一块肉去,还不打麻药,这不是——”她哽咽道,“不是找罪受吗?”

余树林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出别的话。他涨红着脸,“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来掩饰自己的不堪。

没有人知道!现在!他的身上只有五块钱。一大家子要吃,要喝,要上学。五块钱,扔到水里,还有个声响。用到家庭开销上,没看到什么就没有了。他怎么舍得?上次那婆娘结扎还借了……

“树林?”李婆子又叫,余树林不得不睁开眼睛。“你是不是一直想问上次结扎借钱的事儿?”

余树林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李婆子见状,一拍大腿,斩钉截铁说道:“啊哈!那个钱呀!不用急!我都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都不准过来为难你!”

余树林的眼睑动了动,没有吭声。李婆子看了余树林几眼,“树林啊!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呛着,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时候,你就放心大胆的地用吧!不要放在心上,谁要是起事儿,你给我说!我收拾他!”

她说:“树林啊!你不要嫌弃我老婆子唠叨!该花的钱还得花!什么时候,命都是最要紧的!命都没有了,谁能替你?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谁能替你去管?”

她说:“树林啊!做事得有长远的打算。你光看着眼前不用包扎省钱了,你不想想,遭了多少罪?都疼晕了,万一有个好歹,下半辈子怎么过?你还年轻啊!”

她说:“树林啊!按理说呢,这些事事儿,我老婆子不应该多嘴。可是哎!树林,我心疼你,也心疼俺闺女,总是盼着你们过得顺顺当当的,无病无灾。孩子们各个都过好了,我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

她说:“树林啊!俺家嫚儿对不住你,说话不中听!她就是这么个直溜筒子,从小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多担待吧啊!”

余树林再次睁开眼看向李婆子。李婆子慌乱错开眼,去探寻王翠翠。王翠翠浑然未觉,此时的她仍旧面朝窗户纸。

“嫚儿!”王翠翠脸色难看,大声喊。王翠翠慢慢转头,一脸不情愿。

李婆子瞬间涨红了脸,大声斥责,“多疼阔疼阔人儿,别整天说些没用的!好话不会说,就闭着嘴少说话!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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