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余树林疑惑地看向余佳，沉默了半晌道:“定亲？还早了点儿，咱们这片儿起码要二十三才能结婚，现在不合适！”
“那你给姐姐定亲前会征得她的意见吗？”余佳执拗地问，她知道姐姐刚刚又谈了一个男朋友。自己进厂被姐姐警告的那次是事实。
“看情况吧！时代在变，说不准。”余树林右手往上做出了甩出的动作。余佳的眼皮子一跳，心也跟着跳起来。不过，她还是想要个确定的答案。
“跟个孩子啰嗦什么？她懂？”王翠翠在旁边唠叨。她甩了一记白眼给余树林，接着瞄准余佳:“大人给你做主，小孩子就受着行了！别的我不知道，父母之命，我还是知道的！”
余佳瞬间觉得，这里那里，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得劲儿。她的脸由红转白，疲累感袭来，心像被无数根针扎似的。
“时代不一样了！大人也得跟上时代。”余树林抽了一口烟，闷声道。
“我可不懂时代不时代！”王翠翠皱着眉，“叫我说，都应该早上班，挣钱养家！”
余树林没吭声，余佳忍着不吱声，王翠翠继续啰嗦。
“你没看见咱家，两个闺女上班，还过不好，不就是上学拖累的？到现在还有三个上学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余树林眼睛充血，嘴唇哆嗦着自言自语:“现在社会没有知识，没有文化，走到哪里也不行！”
“是啊！爸爸，我也是这样想的！学是应该上的！”余佳小声附和。
“嘁！”王翠翠不屑，“女的，识两个字儿，上班就行了！然后结婚！上啥学？有啥用？”
“当然有用了！人家工厂都愿意招大学生，工资也高。上班能和上学一样吗？我还想上学来！”余佳忍不住反驳，余树林听闻张大嘴巴惊诧地看过来。
“你咋不上天！”王翠翠再次不屑，“还上学？白白浪费钱！”
余佳泪盈满眶。余树林气得浑身发抖，烟被他狠狠地甩在地上，“闭上嘴！”他声嘶力竭吼道。
“闭不上！”王翠翠瞪大眼睛，插着腰，吼道，“说多少遍，上学也是浪费钱！饭都吃不上，还上学！”
余树林撸起袖子，抬起了手。余佳冲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哭着说，“不要！爸爸！不要！”
余佳盯着余树林，直到他的手慢慢放下来。余佳松了一口气，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王翠翠愣在了原地。
风声、雨声在窗外，三人喘息声交错，却并不默契，就像彼此的内心。
钟表“当当当”敲了三下，余佳趁机小声嗫嚅:“我要上班了！”
跨上自行车，余佳逃也似地踏上工作的征程。后面似乎传来呼喊，但是现在！她在乎不起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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