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佳追出街门的时候,黑夜已经褪去。房屋啊,树木啊!哪怕是远处的村子也清晰可见。黎明已经替代了它,开始横行无忌。启明星在如大地般广阔的天空孤独地眨着眼睛,似乎噙着泪水,倾诉无人理会的痛苦。
四月的晨光还没有普照大地,东方的天空就像刚会画画的孩子拿着橙色的画笔随意挥洒,无所顾忌。深深浅浅,浅浅深深,错综杂乱,肆意展示着凌乱的美。这种美预示太阳的出现。
全世界,没有人打心底不喜欢太阳的出现,就像人活着就得吃饱。这是神话《后羿射日》中的后羿射下九只太阳后,留给世界的唯一的温暖和光明。没有了它,世界将陷入寒冷和黑暗。或许是对于后羿夺走它兄弟的怨恨,它矫情得很,性格像刚刚长大的青年,想哪天出现就哪天出现。得亏它良心未泯,总是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一直走着属于自己的路。
随着调皮孩子的涂鸦,淡紫色,灰色也开始加入制造凌乱美的队伍中。茫茫苍穹似乎只笼罩着余家村和它周围的房屋,田地和树木。狗叫声此起彼伏,叫嚣着新的一天的到来。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乡村独有的土腥味和早晨的微微凉意,阵阵扑鼻,刺激着余佳外露的皮肤。
余佳打了个激灵,缩了缩身体,脑子却在飞快地运转,今天去不去学校。“家里应该发生了大事,怎能走开呢?”余佳在屋里踱来踱去。她神似余树林的双眼,满是焦躁和不安。支撑身体的双腿随着时间的推进有些僵硬,还是没有等到他们的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余佳泄气了,只得考虑去上学。坐在凳子上,锤着发软发酸的双腿,余佳心里暗暗想,余树林说是抽烟解乏其中也有费腿的原因吧!
余佳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余佳的心却温热不起来。她的心中有牵挂,所以总是七上八下,对周围的景物兴趣不高。但是它们却不以为然,总是出现在余佳的视线之内。譬如飞驰而过的辆辆摩托车,远远地把余佳抛在了身后,还冒出让人讨厌的尾气。这让本来不好的心情更加往下沉。因为这些摩托车很多载的是男女双方,这让余佳想到了大姐余果。若是有身份证的话,大姐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潇潇洒洒?
余佳坐在教室的时候,或许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是班级里最优秀的学生,几个老师只是诧异地看了看她,并没有过多关注。只有班主任把余佳叫到办公室,亲切地问:“那个事情处理完了?”
余佳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知道他说的“那个”是身份证的问题。
“那就回去好好准备考试吧!”班主任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他并没有再加以询问,扶了扶眼镜说,“加油吧!你未来的路就看这一次了!”
余佳心里有些疑惑,难道班主任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事情吗?还是知道了不说破?即便自己考上了大学,拿着这个身份证用“余丽”的名字上吗?”那么过的是谁的人生呢?将来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证若是可以办理的话,爸爸余树林怎么处理余佳和余丽的位置关系呢?
此时的余佳真想不带情绪地大声问一问:“爸爸,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办呢?你想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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