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早期就励精图治，重用数十位著名的儒家贤臣，对内改革，对外开放，重文崇礼，开创了著名的开元盛世。

一时大唐繁华似锦，人口半亿，万国来朝，国力达到了华夏历史中前所未有的最高峰。

杜甫有诗云：“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李隆基还亲自为儒家经典《孝经》作序，并用八分隶书书丹勒石，刻成《石台孝经》。

在开元二十七年，唐玄宗下诏，追赠孔子为“文宣王”，是历史上第一次把孔子由“公”上升到“王”的地位。诏书有曰：

“弘我王化，在乎儒术。……（孔夫子）德配乾坤，身揭日月。故能立天下之大本，成天下之大经，美政教，移风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到于今受其赐。……夫子既称先圣，可追谥为文宣王……”

所以，自当年唐玄宗去泰山封禅，曲阜拜孔之后，此“伤麟叹凤”之诗，甫一面世，就广为流传，结合当朝上下崇尚儒家的热烈风气，被朝野各方都公认为是千古帝王第一诗。

但严武眼下思考的不是唐玄宗这首诗到底是不是帝王第一诗的问题，而是跟杜甫说起，前年碰到了一件事，跟此诗密切相关。

前年四月，严武和高适去山南东道拜会朗州（今天湖南常德）刺史第五琦，正好定王也在朗州做客。

这定王李侗，是唐肃宗李亨的次子，德隆望尊，才情优异，却又谦恭下士，亲切随和，朝野上下，素有美誉。当日他金冠垂云，紫袍拂霞，温文尔雅，风采照人，令严武印象极其深刻。

这第五琦复姓第五，本是前宰相，大唐首席理财专家。他整顿改革盐法，铸造乾元重宝和重轮乾元通宝，为朝廷增加大量税收，保障前方叛乱的官军供应，但也引起物价飞涨、盗铸蜂起，后被贬为朗州刺史。

定王李侗、高适、严武和第五琦等四人得知，太上皇唐玄宗一辈子最倚重的首席大宦官高力士，流放黔中道的巫州（今天四川宜宾）两年后，今已遇唐代宗大赦回归，要经过朗州。

四人就在途径设下宴席，招待这位当年权倾朝野的齐国公，骠骑大将军，老公公。

四人看到高力士时，这位被“奇丑无比、嚣张无比、逼玄宗、诛亲王、杀死张皇后、吓死肃宗皇帝、大唐第一个封王拜相的宦官，死后被追谥为‘丑’”——李辅国设计陷害，历尽种种磨难，流放两年，七十八岁的老太监，已经风烛残年，油尽灯枯。

只见高力士瘦骨嶙峋，头发蓬乱，面色惨白，口唇紫绀，走路都是步履维艰，不停咳嗽，气喘吁吁。

宴会中，定王李侗、高适、严武和第五琦谈到，吐蕃和回纥联军正在趁安史之乱还未平叛完毕，国力锐减之时，一起攻打大唐。

整个中华大地，战火纷飞。大唐无论是军力，还是财力，都已左支右绌，捉襟见肘。

这些时事，高力士之前也已经知道了不少，所以反应倒也不是很大。

然后定王谨慎告知高公公，太上皇这几年被宦官李辅国威逼欺辱，晚景凄凉。整日在长安神龙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郁郁寡欢，积忧成疾，已于本月甲寅日驾崩升天。

高力士闻讯大惊失色，这下再也正襟危坐不了。

忽地离席跪地，叩首北望，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号啕痛哭：“太上皇，您怎么不等老奴再见一面啊！”

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

三人赶紧去扶，高力士费了好大劲，才吸进了一口气，又一大口鲜血吐出来！

高力士老泪纵横：“太上皇，等等老奴...等等老奴...”，忽然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高力士侧卧在地上，腰弓得像一只老瘦虾，胸口大幅上下起伏。

忽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强拼力气，从衣襟中哆哆嗦嗦摸出一片帛书，颤颤巍巍，奋力打开，还没送到定王手上，又一大口鲜血喷射而出，直接染红了这大片帛书。

高力士嘴巴张得大大的，鼻翼一张一合，眼睛凸鼓，表情吓人，无比艰难地喘出一口气：“太上皇的宝藏，可以打败吐蕃...和回纥联军！找到伤麟剑...和叹凤笛！宝藏再...见！再见...！”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射而出，这口气终于没有提上来，喉咙一颤，手脚一抖，双目圆睁，径直就咽气了，真是死不瞑目！

四人大惊，急忙传唤府里的医生，却是看高力士这样子，神仙也救不了，枯瘦的手里兀自死死攒着正准备送给定王的帛书。

定王慢慢掰开高力士的手指，抽过帛书，四人打开一看，上面白底红字，写着四句话：“伤麟觉醒，叹凤和鸣；双奇合璧，天下太平。”

这“伤麟”和“叹凤”，显然是出自唐玄宗那首著名的《经鲁祭孔子而叹之》，这十六个字应该是指太上皇李隆基的宝藏，但是具体是什么意思呢，宝藏在哪呢？

还有，高力士临终所说的伤麟剑和叹凤笛是什么？

定王李侗、高适、严武和第五琦四人百思都不得其解。

过了一年多，严武已经回到蜀地还在想，高力士临死前明显是要告诉定王爷等四人，太上皇的宝藏由这十六个字所指，但这十六个字到底什么意思呢？

杜甫静静听完严武的讲述，看着军帐内铺着一张硕大的剑门关军形图，想到太上皇当年的“幸蜀之策”，跟高力士一起逃弃长安，曾经路过这剑门关，突然灵机一动，跟严武说道：“高公公当时说的可能不是‘宝藏再见’，很可能说的是‘宝藏在剑门关’，后面两个字在气喘之中，说不出来。”

严武大喜：“对，杜二果然聪慧过人！太上皇一直都很重视剑门关，宝藏很可能就藏在这里！”

杜甫说：“问题是在这剑门关具体什么位置呢？一般这种宝藏，入口非常难以找到，就算找到，看来也得需要找到这伤麟剑和叹凤笛，然后双奇合璧来开启，还要上哪去找这剑和笛子呢？”

严武说：“对，而且这种事，肯定是太上皇和高公公单线秘密操作的，现在太上皇已经驾崩，高公公也已离世，还有谁知道其中的奥秘呢？”

二人还在冥思苦想。

严武果断下令：“先派二十个亲兵在剑门关里外三里地范围内仔细寻找，明日午时报我线索！”

亲兵得令而出。

突然，外面的军情火速来报：“燕孤城将军，已经在剑门关外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