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高烧的陈牧,喝了汤药之后,到了晚上,才迷迷糊糊从一张木床上醒了过来。

“醒啦?”

李尧年坐在床边,笑呵呵地。

“多亏了我把你背回来,还不赶紧谢谢我?”

陈牧看着眼前简陋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再也没了别的东西。

身边除了李尧年,还有一个中年官员,皮肤黝黑,耳朵边长了许多白头发,也是和善地笑着。

“崔大人。”

陈牧知道他是平安县的前任县令,家里老母死了,回乡丁忧,本来早早就能离开的,因为自己在长安州剿匪,又耽搁了一个月的行程。

他心里一直怀着愧疚,挣扎着下床要给他行礼。

崔信知道他的心意,轻轻将他扶住,和声道:“听李郎君说,你身子骨自小就弱,我看着也像,你又费神费力,被这场大雨一激,自然就激出病来了,我认识一个姓李的大夫,请他来给你好生调养调养。”

崔信生得慈眉善目,看着便就面善,陈牧也相信他是一个好人,心中感激不尽。

“崔兄回去,帮我替太夫人上柱香罢。”

“哎。”

崔信眼底湿润着,点了点头,见陈牧仍有愧疚,便笑道。

“你如今灭了山贼,上报君王恩,下济三途苦,功德无量,佛祖也会保佑的。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虽长你十几岁,却是个懦弱无能的,否则也不能把平安县的这个担子交给你。如今我走了,还要把许多事交代给你,平安县的百姓,就交托给你啦。”

崔信说着,轻轻拍着陈牧的手。

陈牧见崔信说话,哪里有如他嘴中所说的那样懦弱无能,其实言外之意无非是在告诉自己,他背后有着巨大的压力在威胁着他不让他做事,如今他撂下挑子逃走了,这压力会接着转移到自己身上的!

“请崔兄放心,小弟既然奉旨前来,必然要让平安县百姓安居乐业。”

崔信点了点头,指着这间简陋的房屋,陪笑道。

“一场地震,整个平安县基本上都塌了,这处木屋,便委屈你和李郎君暂时存身了。

前面那个小院子,也是临时的县衙。县中的户籍人口,山川河流,军队物资,大部分都埋到地下去了,如今已经找到了一部分,丢失的一部分,我已让人尽量补全了。

那个桌子上的盒子里,一个是钱库的钥匙,一个是调兵的兵符。还有你的官符还有官服,都在衙门里安置,明日你去府衙,还有差役等着,归你调遣。”

崔信想了想,能安排的已经全都安排了,于是便拿起包袱,笑道。

“我也只陪着你到这里了,往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陈牧急忙道:“外面瓢泼大雨,崔兄何必急着要走呢?”

崔信笑道:“不能为母奔丧,已属不孝,岂能再拖延时日?”

说着,他已转身离开,任谁留也不行。

陈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眸色一凛,叫住要追出去的李尧年,脸色苍白地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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