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傅文修?

他怎么也来沧州了?他只是个翰林学士,怎么会跟着来沧州查案?

傅文修显然也看见沈东篱了,只一眼,险些没敢认,从前锦绣罗裙,头上钗环无数,更是冰肌玉骨,温婉娇嫩若初绽的芍药花。

如今不过就半年多的功夫,这一身粗布麻衣,碎发垂于两鬓,头上只有一根银簪,脂粉未施,虽尚且白皙,但与从前吹弹可破的肌肤相比,粗糙黯淡了许多,宛若明珠蒙尘,唯独一双眼眸灿若星光,愈发灼亮。

怎么就成了这样?

傅文修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迫使自己不再去看。

当初她若没有谋害玉珠,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胡县丞和沈东篱两人屈膝跪在地上,“永安县县丞(民女)拜见中丞大人。”

御史中丞孙简先是看了眼胡县丞,“就是你递了折子,说院试科考有人泄题?可有证据?”

“是,下官接到举报说院试有人泄题,正是下官管辖之下的明水村村民周天佑,和正通钱庄的马家长子马文浩,此二人有作弊之嫌。”

“那二人现在何处啊?”

“回大人的话,周天佑之前被关在府衙,下官无权处理,但一个多月前府衙说人在大牢内自尽了,周家人将遗体领回去以后,尚且未来得及下葬,当晚便起了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胡县丞这话说完,袁知府就坐不住了,一拍桌子,“放肆,胡县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指摘本官吗?”

“那周天佑自觉羞愧,在府衙自尽难道是本官刻意所为吗?还有周家走水,是周家娘子自己疯癫纵火所致,这你也要往本官头上推?”

胡县丞低着头,身份摆放得极低,“下官没有这个意思,下官只是阐述事实。”

袁知府还要说话,就被御史中丞打断了,“本官问话,袁大人还是莫要插嘴,或者你来坐本官这个位子。”

袁知府赶紧跪下,“下官不敢。”

御史中丞收回视线,“那马文浩呢?”

“马文浩现如今关在县衙大牢,等候问审。”

听到这话,御史中丞点了点头,然后视线才落在沈东篱身上,“本官听说院试作弊的案子,是你举报给胡县丞的?”

府衙内十几道视线齐刷刷落在沈东篱身上,她未曾抬头,“回大人的话,当初周天佑来找民女探讨学问,问的便是春耕。”

“当时正值增收田赋,民女并未起疑,便与周天佑探讨一番,后民女觉得此事对百姓有利,便又去县衙与胡县丞说起此事。”

“胡大人心系百姓,与民女探讨许久后写了策论,上呈京城,后来民女就听说周天佑抄袭了胡县丞的策论。”

“你何以因为此篇策论就认定周天佑提前得知了院试科考题目,认为院试泄题?”

声音如珠落玉盘,不是御史中丞的声音,而是傅文修的。

沈东篱手指微微用力,蜷缩了几分,迫使自己平静,“实不相瞒,民女自来明水村以后便与周家素有积怨。”

“而周天佑却在院试前两天忽然找到民女探讨学问,这本就令人生疑,后院试放榜,民女得知此次院试就有关于春耕的策论,所以民女不得不怀疑此事。”

傅文修食指轻叩,“这都是你的猜测,或许都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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