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时淮坐在云雀恭弥对面,眼神扫过对方脖子上的一圈青紫,默默坐直了身子。
听到云雀近乎阴沉的语气后,时淮甚至主动当起了传声筒:“他说他等你。”
“不过我觉得他应该等不到了,他现在已经被水牢腌入味了,一肚子坏水。”
谁知听了这话,云雀恭弥心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了黑化的迹象。
“不不不,等得到!”时淮甚至想学沢田纲吉兔子叫,“我帮你把他叫出来!”
结果云雀恭弥的脸更黑了。
时淮欲哭无泪。
这年头的肉食动物怎么这么难哄啊。
总不能是因为之前那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吧?
他是谁?哪个他?
是他在等待和寻找的那个他?还是透过切尔贝罗看着这里的他?
如果是前者,时淮只能说:“他是个无关紧要的死人。”
至于后者,时淮不知道。
他身上没有时淮记忆中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他是谁,至少都曾像六道骸一样旁观过自己的过去。
甚至原本掌握过自己的现在,推算自己的未来。
时淮脱离他的预料,起始于比尔泽布的死亡。
因为他唤出的名字里没有云雀时淮。
现在阴差阳错再次走进那人的视线,时淮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正视一下自己那一塌糊涂的过去。
关于比尔泽布,关于白。
那么多名字里,只有白是时淮自己赋予自己的。
而那个死人,贯穿了白的全部。
“不是无关紧要的死人。”时淮摇头否认了前一句话,“Giotto,他的名字。”
“我在等他,斯佩多先生说他会回来。”
“我等了很久,他没有来。”
时淮的声音到后面有些褪色。
时间是很恐怖的东西,他自认为不会忘记,但有些面孔,记不清就是记不清。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从时淮口中吐出,云雀恭弥忽然看到了时淮与现世之间的隔阂。
时间遗忘了他,将他丢在原地,时淮沉睡之时,如同死亡。
沉默,因无人倾听。
云雀恭弥熟练上前,轻而易举打破了那一层不真实的隔阂。
这样的举动已经成为他们这五年之间的日常。
一开始,他们都觉得没什么。
可现在能打破这层隔阂的人变多了。
在时淮为这些忽然挤在面前的事物感到不知所措时,云雀恭弥也察觉到了习惯的可怕。
尽管这些人为他带来了乐趣,但他们都不习惯突如其来的热闹。
明明一开始他们都只是像往常一样不去约束对方的一切,给予对方该有的自由。
意识到某种不对劲的肉食动物收回视线,神情依旧冷冽:“我可不记得那只草食动物的叉子有伤到过你。”
时淮抬眸看了他一眼,云雀恭弥并未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他也学着平时的模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不小心被阴到了。”
虽然他在六道骸面前常展现出早有预料的姿态,但在被刺前,他确实没怀疑过白猫和库洛姆哪怕一点。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有点用。”
时淮没多做解释,而是扭头看向楼下。
切尔贝罗的残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仰头看上来的身影,其中一人兴奋地朝他们挥舞着手臂,毫无形象可言。
看着那人身旁同样仰头看着这边的老父亲,时淮眼中不由浮现出一抹柔和。
摆了摆手,他回过身,从云雀恭弥的口袋中翻出一个小小的物件,随手抛到楼下。
云雀恭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未对时淮的冒然接近做出反应,只在与时淮擦身而过时忽然抬了抬眼皮。
慵懒掩盖亢奋,金光浮于其表。
浑浊之下唯有一处清澈,是他瞳孔映在时淮眼中的倒影。
被忽略的细节开始变得清晰,类似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在他刚刚如愿喊出时淮的名字时。
在时淮用请求的语气命令他“看着我”,而他没有反抗时。
在黑曜他强撑着松开时淮的脖颈,回应时淮的呼唤时。
每一次顺从,都会换来时淮这样的注视,然后用更加柔顺的目光混淆他们之间的立场。
驯服与被驯服的立场。
“你不会生气的。”漆黑的幼兽笑得一脸纯良,“对吧?”
何止不习惯,谁都不喜欢自己的猎物跟着别人设下的饵一步步走入其中。
如果浮云注定要被套上束缚,那束缚的另一端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云雀恭弥拇指摸索着浮萍拐,看着时淮撕下乖巧的伪装,斜长的凤眼略微低眉:“当然。”
既然留有尖牙和利爪,就该无所顾忌的撕咬中意的猎物。
猎物是谁都无所谓,不过……
最好分清哪些是真正的顺从,哪些是诱饵。
清澈之处,漆黑在漫延。
时淮笑着挑起云雀恭弥的衣领,在下面又摸出一枚小小的窃听器。
咔嚓。
这次不是礼貌归还,而是无情地碾碎。
与迪诺一起偷听的杀手里包恩先生啊,听到了吗?
里包恩无视了一旁激动到头顶冒白烟的迪诺,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列恩的后背。
“居然护食了。”
这种发展也不是不能理解。
适当的沉淀或许会让人变得稳重且睿智,但当这段沉淀无限拉长,所谓的沉淀也会将人扭曲,拖入深渊。
让里包恩无法理解的是,时淮的心态未免太年轻了。
一点都不像个活了许久的老怪物,更像个贪玩而又害怕失去玩具的孩子。
无论是是云雀、风见和煦还是沢田纲吉一行人,没有一个是会轻易离开的类型。
不如说,他们都会无条件接纳或者服从时淮。
为何时淮还会显露出仿佛溺死之人的疯狂?
锚点已经足够了才对。
小婴儿的露出被帽檐遮住的双眼,将还在神游天外的大弟子踹了回来。
“明天想办法把云雀恭弥引出并盛。”
晕晕乎乎的迪诺蓦然回神:“那我岂不是要被时淮打死?”
时淮连呜咽的时候叫的都是云雀恭弥的名字啊!
“放心吧。”里包恩眼中闪过一缕精光,“他不会的,因为……”
跨越遥远的距离,稚嫩与慵懒两道心声奇迹般重合。
时淮&里包恩:‘对赌的舞台将在并盛展开。’
切尔贝罗的出现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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