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芜存计划把一处闲置的宅邸改造成私人藏书阁,名字暂定为奎星阁。他选的这处宅子据说是石家的老宅,空置多年没有人居住了。难免有些破败萧瑟气象,不过庭院里种了许多银杏树,再多一些时日,等叶片变成金黄色铺在地上如同碎金,那是秋日不可错过的美景。

石府已经找来工匠负责此事,孙易乔做事仔细妥帖故而被指定为监工,他这几日已经忙得无暇兼顾纸扎店的生意了。于是便招了个手艺不错的小工去纸扎店给孙婆婆帮忙。

小糖则负责每日给小孙还有工匠们送饭。她日日骑着小毛驴,后面牵着放食盒的小车,画面倒也童趣可爱。

府上的家厨工作量大增暗自叫苦不迭,吃饭的嘴突然增加了二、三十张。鹿盼自然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挑嘴,家厨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如果实在不对胃口就出去自己打打牙祭,总之绝对不让厨子为难。石芜存体谅家厨辛苦也给他们额外加了月例。

一到午后人就容易乏,鹿盼觉得自己在躺椅上晃晃悠悠,进入了一种似梦似醒的状态。她挺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整个人脱离肉体而去格外自由。

而且这种时候人的感官乘倍放大。她听到两个家仆在角落里悄悄说闲话,是关于一个陈大户家的小姐,前几日刚满十五岁举行笄礼。家里对这个独养女儿十分看重从小就管束极其严格,但笄礼那日,待宾客都到齐了就等丫鬟去叫小姐出来的时候,却出了岔子,陈小姐人不见了。

陈家上上下下急坏了,但失踪多日也未见踪影。陈府不想闹大悄悄压下来没有通知衙门,只自己偷偷派人去寻。据说有人那日曾看到一男一女相携在巷子里狂奔,男子戴着斗笠和面罩,女子虽披散着头发但应该就是陈小姐。除了一些银两她几乎什么也没带。

陈小姐精通音律,尤其擅长弹奏古琴,她隔几日就要去学堂报到,有人说她应该是在那里邂逅的这名男子。可是找来学堂的先生问话,除了陈小姐失踪后不再来了,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真的是私奔,男的理因也一同消失才对。陈小姐平日里话很少,也没见她和谁走得很近过,大家虽然赞叹她琴艺出众,但由于她性子古怪冷淡,大都比较疏远她。

又过了十几日,就在陈府急的束手无策的时候,陈小姐却自己现身了。

她好像只是出门去走了两步一般,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虽然大家都很想知道她这几天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但又怕刺激到她,只能憋住好奇心。虽然这件事仍是不胫而走,毕竟那日来参加笄礼的人那么多。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一种说法是在神秘人和陈小姐之间还存在一位接头人,这个人才是陈小姐学堂里的朋友,学堂后山有一片坟地,大家都说那里不干净所以没人敢去。本来是接头人和神秘人聊天的地方,他们一个是孤儿一个是过继给亲戚的孩子,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某一日,接头人又来找神秘人,但却发现神秘人在和陈小姐说话,她偷偷躲到了一边。原来陈小姐想抱着琴来后山躲清净不想却遇到了同在此处的神秘人,神秘人从小听接头人跟他讲乐理,所以也略知一二。不知为何这两人竟然很投缘,神秘人还奇怪接头人那日怎么没有来赴约。

此后,接头人就成了帮他们传信的中间人,其他时候陈小姐身边常有人跟着多有不便。那日出走是陈小姐自己的主意,她觉得陈府的生活实在太过压抑令人窒息,但她也不晓得要去哪儿。只记得神秘人带她跑出去很远,跑到了城外的一座山里,突然就下起了雨他们在一个亭子里躲雨。

神秘人说她最后还是要回去的,陈小姐也只得苦笑一下。她去外地住了几日,长这么大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光,可以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不过好景不长,盘缠不日就花的差不多了。

最后仅剩的一点被她雇了辆马车把她送回陈府。本来是想和神秘人一起游玩的,结果却变成了自己一个人。自从回府后,陈家对她的看管加倍严格了,连弹琴的学堂也不让去了,房间周围日夜都有家仆看守。

陈小姐自嘲活脱脱成了被关押的女囚,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一口咬定没有任何人引诱自己逃跑,也不存在任何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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