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堂的生意比预期的更红火,在石府的深度帮衬下,宓如岳倒成了个甩手掌柜。
店里的一应供给和经营干脆都承包给了石府,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有长性的人,坚持不了多久就累得哭爹喊娘,恨不得最好自己每天瘫在炕上收钱。
不过石芜存也早就吃透了他会原形毕露,表面上这个浴堂是宓大名下的,实际上他差不多已经被架空。毕竟石府不会平白无故出工出力,你让石府的家仆帮忙打理生意,店里的一应补给和消耗也都是石府派人盯着。
这些人工成本都是要额外从账上摊派的,宓大自然是心疼银子的,不过他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没有外人帮忙他不可能如现在这般潇洒,兼又瞒着宓府那边导致无法从自己家抽调人手。而浴堂之所以能经营得如鱼得水,概因石府里养的人都不是乌合之众。
如今的局面于他而言已是最优解。所以即便每个月拿到手的盈余缩水不少,但省去了他每日焦头烂额地分身乏术,故他也不敢有怨言。
石芜存干脆以退为进,又出面以每月多支给他二百两银子为诱饵,说服他同意修改最初的原始书契,把鹿盼不得向其他浴堂提供肥皂的限制,改成不得向如岳浴堂以外的浴堂提供肥皂。
之所以要做这一看似画蛇添足的改动,皆因为石府已经盘下了城里另外几间私人浴堂,简单改造后同样挂以“如岳浴堂”的招牌重新开张。
但改过之后,这几间浴堂虽然与宓如岳无关,但也可以放心提供鹿盼的肥皂而无虞会因为违反契约平添纠纷。
宓如岳得了实实在在的银两也就没心思去考虑自己到底是吃亏还是占便宜了。
手头宽裕之后,他往近月楼去得愈发频繁,恨不得连宓府都懒得回,宓夫人和宓二如今再也管不住这匹野马,他不再稀罕宓府给的三瓜俩枣,变本加厉的臭名远扬。
老方消息灵通,听闻石府要新开几间浴堂,赶紧拉着鹿盼请她吃饭,希望可以成为浴堂的供货商之一。鹿盼也觉得可行,在征得石芜存的许可后,将老方和其他几个比较诚信的胡商列为了浴堂的固定合作对象。
待开业以后长期从他们这里拿货,得了大单子几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赶紧呈上一对大食国产的蓝色描金琉璃盏作为回馈。
这宝货被小心收纳进了库房,不过鹿盼还是在那之前讨要过来,捧在手里仔细端详鉴赏了一番,果然是好东西,沁凉如冰恨不得把脸颊贴上去。直到被石芜存调侃再看下去饭也不用吃了方才依依不舍地归还。
鹿盼心想,反正这浴堂生意来日方长,老方他们都是明白人,知道石芜存能把供应的肥差交给他们,并不是因为寻不到其他人,而是看中他们办事牢靠妥帖。
这些老狐狸们一个个精得头顶上毛儿都不剩几根了,自然少不得逢年过节时候的表示和孝敬。之后再跟他们打交道,收宝货时也能要来个把诱人的折扣。于鹿盼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鹿盼人逢喜事精神爽,哼着小曲儿来近月楼拜访熟人。
却听秦晚绵身边的小童说主人正在会客,另外找了个雅间安置鹿盼。
又怕怠慢了她,让楼里的厨子,上了好大一盘鱼脍,这小童倒是有心,竟还记得鹿盼提过一嘴喜欢吃生的鱼片。
不愧是替秦娘子跑腿办事的,鹿盼给他塞了两颗自己收在佩囊里的珍珠。
小童谢过后收好,说再去厨房给她拿一些好吃的唐果子,末了还不忘主动帮鹿盼把移门合上才退了出去。
鹿盼不禁感叹,难怪那宓如岳整日泡在这近月楼里乐不思蜀,明州城里有钱的主谁不想来此地消遣享受一下。
单说小童帮忙准备的这盘鱼脍,外头根本尝不到这么新鲜的。搭配了酱油和柚子醋的蘸碟,还有一小坨磨成泥状的山葵细蓉。
这雅间大得吓人,在里面说话都能有回声。来这里的人未必都怀揣着见不得光的目的,有些大人物谈生意接头也常选在此地,概因足够私密。
楼里的花魁和淸倌们其实是更高级别的牙人,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和接触的人群与老方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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