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无忌未骑至南门,却见周虑带着大批人马,已经占据了城中几条主要街道。
“万事休矣!”何无忌心中大惊,连忙勒住马匹,“甘卓必定已被奸贼所害,我与荣建多次劝谏,被周虑发现就是自投罗网。
“甘蕃呐甘蕃,你若和我一同离开,如今也不至于此。”
何无忌绕道迂回来到南门,还好守将还是原来的将领。
他长舒了一口气,正想调兵以奋力一搏,但见守将递来一封文书,又见一名骑兵丰姿英伟,鲜卑人相貌,正在城门口等候。
此人身后是一批骑兵,队形齐整,并没有任何举动。
其实用膝盖想也知道,此人除了段文鸯还能是谁?
何无忌连忙拆开文书,原来是刘遵所写。刘遵说他已得知王敦策反了襄阳城中官员,但具体何人尚未查清。甘卓听他劝谏赶回襄阳。刘遵又担心甘卓安危,于是派了段文鸯前来相助。
何无忌作为军府主簿,也与刘遵有过书信来往,自然分辨出这是刘遵亲笔,没有伪造之处。
原来刘遵认为如果让数千士兵回城,逆流而上未免太费时间,动静也大,周虑很可能已经完成兵变。到时要强攻襄阳,损失不小。不如让段文鸯统领骑兵,只配少许干粮,化整为零潜伏在城外,等城内有变时采取行动。
段文鸯身经百战,具体的战略他也可以随机应变。
何无忌飞速分析起来:假设刘遵是周虑同党,段文鸯只要把南门守将杀掉,那襄阳城已经尽在他们手中,没必要再演戏。
显然刘遵是另外一方势力,但如今不与段文鸯联合,别说平乱,他俩也自身难保。
他不再犹豫,上前简略明了地说了城中形势。
段文鸯很快就做出判断:段文鸯坚守住附近阵地。何无忌出城调城郊的士兵过来,再不济等刘遵联军回城救援,则叛乱可平。
段文鸯的策略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见刘遵一直没现身,却如此笃定,似乎连周虑的计划和时间也早已算准,何无忌深知刘遵也是有备而来。
与刘遵合作无异于驱虎吞狼,襄阳还是要易主,何无忌不禁感叹“人世飘零,如风中落叶”。
此时,荣建匆匆跑来,脸色铁青,显然是东门有了突变。
果然不出何无忌所料,甘卓及四个儿子已被周虑杀害,周虑还亲自拿着甘卓首级,到东门安抚百姓。
所谓的安抚,自然是污蔑甘卓,然后把自己包装成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何无忌顿觉大势已去,他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招架不住也要昏倒。
如今投靠王敦无疑是上策,但何无忌心有不甘,与杀害甘卓的凶手共事,他想起这情景都忍不住作呕。联军如今还在武昌,战事胜负难料,短时间内指望不上。
没办法了,驱虎吞狼也总好过坐以待毙!
何无忌说自己是文官,不懂打仗,如今一切听段文鸯调度。
段文鸯听完了两人的话,冷哼一声说:“再出东门为时已晚矣!”说完就率领三百骑兵冲向东门。
何无忌听过段文鸯大名,但城中放不开手脚,段文鸯是一意孤行还是胸有成竹,他判断不出来。
荣建面色惨白,他也曾多次劝谏甘卓要加强守备,甘卓不但不听,还痛斥他不分轻重。
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荣建心中很不是滋味。
“将军英明一世,回襄阳后竟然性情大变,如今看来,恐怕周虑早已将王敦之意和将军表露。”荣建慨叹道。
何无忌凝望着远方,神情黯然地回道:“必定是如此,不然将军怎会如此失常?他以为主动示弱放低姿态,王敦便会饶他一命。
“可王敦连兄弟也不放过,不念旧情才是他的品性。将军这次确实糊涂也。”
荣建脸上露出怒意,他扫视了一眼南门的守卫,愤慨地说:“我等屡次劝谏,周虑必定视我俩为眼中钉。如今不如奋起一搏,总好过束手就擒。”
何无忌正有此意,他紧握双拳说道:“若是段文鸯一击不成,我俩便逃出襄阳去往城郊。再不济也可顺流而下找联军,到时再杀回襄阳城,胜负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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