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咔嚓一刀,斗大的脑袋掉在地上,叽里咕噜乱滚。
河怪隔楞一声,死尸倒地。
民怨太大,刑部也没找个缝尸人给他缝补。破草席一卷,送棺材铺来啦。
开棺入殓,黄光熹微,阴阳灯里人影斑驳。
河怪姓何,托生善人之家。何家开粥厂,设茶棚,修桥凿井,大善之家。
可这朝廷昏庸,宦官酿祸,麻匪遍地。
开粥厂被麻匪抢,设茶棚被麻匪砸,修桥被劫,凿井被绑。
他对麻匪这个恨哪!那真叫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后来心一横,他也上山当麻匪啦。
后来麻匪火并,挨了八刀,眼瞅活不成啦。
可人不当死,怎么?遇着五鬼老祖啦,老祖用鲺丹救了他一条性命。
嘛叫鲺丹?黄河西起高山,东流入海,亘古亘今。黄河边有种矮桥,叫阴洞子。
阴洞子里头什么都有,废柴烂木,死猫死狗,还有死人。黄河里大鲶鱼喜钻阴洞子,吃死人肉。
这肚里尸气积多了,机缘巧合之下,会凝聚成丹,叫鲺丹。
五鬼老祖用鲺丹救活他,他便拜入五鬼道门下,成了老祖座下三鬼二无常的三鬼之一。
这命捡回来啦,可也没落着好。怎么?吃了鲺丹,过江河如履平地,可也浑身长满了鳞,脸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赛妖怪。
后来五鬼老祖中计伏诛,三鬼二无常夺了老祖尸身,在养尸地温养。
为了救活老祖,这才又进京城,献计阴千户,炸了咸山金矿。
这人性淫,练一身采花邪功,采阴一次,功力强一分。作案之后,他往水里一窜,任谁也拿他不得。
采花功大成,他便能练僵尸功,那神功可是五鬼老祖成名绝学。
他晚上作案,白天藏运河里头。河底有具百年红尸,煞气滔天,邪性的很。他盘坐河底,欲借此练僵尸功。
他有鲺丹傍身,一进运河,三四个六扇门名捕也讨不着好。得亏徐量有鳖宝,不然准栽跟头。
五鬼道三鬼二无常,这回都进了京。咸山金矿已经塌了。
再把排教,水泊凉山,蓝靛厂火器营,京城棺材铺的人杀了,以人血养老祖尸血,凭老祖几十年横练的僵尸功,八成能活。
徐量盯着阴阳灯,头至尾看一遭,尾至头瞧一遍,五鬼道的底细摸了七七八八。
“尸体定价:四品。奖励物品:合欢功。”
河怪练的是邪功,采阴补阳。这合欢功却是阴阳共济,男女互补。
这功法好练,徐量一瞧就懂。行功入门的草药也好找,他都有。万事俱备,除了缺个女人。
得嘞,先晾着吧。
金乌影吐,晨鸡初叫。
徐量穿一青团大褂,脚蹬葛屦,奔街南走。
拣条长凳坐下,买两根酥脆油条,炸的赛黄鱼,蘸着豆腐脑,吃一满嘴流油。
一拍肚皮,再一抹嘴,走街串巷,他过过风。
小日子过的清闲有味,不用山珍海味,他也知足。
其实嘛,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
金满箱,玉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钱满堂,粮满堂,谁家能得百世昌?
徐量看得开,人生百年,弹指一挥间。一亩良田,一头耕牛,一间草屋,一亿存款,足矣。
顺着街朝南走,绿柳荫下,几个老头纳凉下棋。胡须斑白,都得六十有余,象棋杀的烈,图一乐。
不远处有一老寿星,百岁老人,坐着马扎,不往这凑。
“大爷,您老不去玩两盘?”
“切,跟六七十岁的小屁孩,有啥好玩的?”
徐量这话刚搭完,那边厢,一下棋老头抡起拳头,朝人捶一拳。
这老头性子躁,他下棋,边上一老头指点江山,唾沫星子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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