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太祖初得天下,施仁政,惠万民,大罪从轻,小罪不罚。

朝上大臣奏本,天津卫海老五贩卖私盐,论罪当诛。

太祖仁义,说这贩盐不是杀人放火,杀之过重。想一番宽赦,判几年牢狱。

台下大臣有眼力价,给皇上递台阶。

“吾皇以仁治世,圣恩宽大。臣亦有闻,此人并非奸恶之辈。虽贩私盐,却不卖高价,恩惠四方百姓,颇得民喜。”

皇上一愣,不言语啦,撂下了案子。

等下了朝,朱批一勾:诛三族!

打这天起,订下了祖制,贩卖私盐者诛族!

后来烽火起边疆,国库一时空虚。朝廷没辙啦,聚拢京城富商,捐钱壮军者可得一张盐引。

凭这张盐引,可贩盐一年!

泼天的富贵谁不想接?京商都挤破脑袋,捐金捐银,就为那张盐引。

后来沿袭下来,朝廷每年都发盐引,一张盐引用一年,没谁不眼红。

今年青帮和钱帮充盈国库得力,一张盐引两家分,朝廷也犯难。

这一琢磨,再一合计,得嘞,弄个盐神会,你俩斗吧。

谁能耐,它归谁!

盐神会,就是一条宝船靠运河边上,供着盐神像,上头放盐引。俩漕帮比能耐,谁赢盐引归谁。

说白了,就是脚行这种斗法,不过更血腥,能耐更绝,场面更大。

为了这场盐神会斗法,俩漕帮广纳江湖奇人异士,不得盐引不罢休。

扛鼎的力士,神行的脚夫,长拳短打的武师……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只要您有绝艺傍身,麻溜过来。斟茶倒水,奉为上宾!

您说正道能耐我嘛不会,偏门奇术懂一箩筐,那能来不?能来!

盐神会斗法,名目多,花样多。多个奇人,心里踏实不是?

甭说偏门奇术,您就是骂人占一绝,也能来。

盐神会那天,可有骂战助兴哪!您把对面骂焉,大涨士气!

一条街道通南北,街头街尾,秦楼楚馆,勾栏园子。

街中央,俩漕帮摆开场面,揽人纳才。

一番愣神,徐量计上心头。

要论江湖绝技?天老大,他老二。真要盐神会斗法赢了名目,甭管哪个财神得了盐引,银子能给少喽?

眼下关口,最缺银子,阴阳局要银子,金刚功要银子。

饭好吃,钱难挣。

要挣快钱,这倒是一个法。另一个,要能藉此傍上财神,以后还愁银子?

别的不说,自己兜有美颜丹,身怀房中术,小奶狗加大狼狗。江北富婆见了,那能打熬得住?

正这琢磨着哪,耳边一声酥脆,俩漕帮卖力吆喝哪!

两边都挂着匾额牌子,揽人纳才。

“南来北往女跟男,各路过客听我言。江湖八大门,门门有奇人。耍枪的,弄棒的,跑马的,扛货的……只要您那手艺绝,来了青帮您就是爷!”

这边吆喝的脆,那边吆喝也不含糊!

“天南地北各路客,你有绝技里边坐。三百六十行,敲锣打鼓,剑戟刀枪。您有手艺,您来钱帮。银子给你使,席宴任你尝。”

这俩吆喝的不是帮众,花钱雇来的。

一门有一门的手艺,一行有一行的能耐。

论吆喝,整个京城,这俩可算卧龙凤雏。

您听这吆喝声,辙是辙,韵是韵,不滚词,不驳口,跟梨园唱戏都有的一比。

盐神会还没开,俩漕帮吆喝上就较上劲啦!谁也不肯输人一头。

这俩吆喝的你一言,我一语,你啐我一口,我呛你一句。

功夫不大,骂上啦!

这边说你青帮就管残羹剩饭,那边说你钱帮只给几个铜板。

这边厢,说你庙小妖风大。那边厢,说你水浅王八多。

“我这一天三顿饭,鸡鱼又肉蛋。”

“我这银子天天发,一天三两八。”

这边一打愣,眼珠滴溜转,掩嘴问道:“兄弟,这话当真?一天三两八?”

“那能假喽?扯淡我是犊子!”

“兄台,在下久经江湖,绝技傍身,您这还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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