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队伍如长龙般蜿蜒,人数之众,竟达百人规模,气势恢宏。

喇嘛们高举金色的经筒,一边念诵经文,一边轻轻转动着经筒。

高原上的寒风如刀割般凛冽,将喇嘛们身上的暗红色衣袍,

吹得时而鼓起如帆,时而又迅速瘪下,紧紧地贴合在他们瘦削的身躯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皱褶。

扎西见此场景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从喇嘛庙出来了...”

正当他疑惑不解之际,一行喇嘛恰好路过,一处被傩面老爷残忍虐杀的尸骸旁。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扎西连忙迎了出去:“上师,这是为何?”

为首的喇嘛并未立即回答,他依然保持着跪姿,双手合十。

朝着扎西的方向缓缓伸出,眼中闪烁着祈求的光芒:

“恳请,借刀一用。”

扎西闻言,心中更加疑惑,但他还是迅速将手伸进羊皮袄中。

摸索了一番后,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银制匕首,递给了喇嘛。

喇嘛接过匕首后,神情变得异常庄重,他毫不犹豫地割裂了自己的袈裟衣袖。

在一众百姓的惊呼声中,他将割下的袈裟,轻轻覆盖在了地上尸骸的面部。

紧接着,他将上身袈裟解下,铺在地上。

坚定地伸出手,将地上的尸块逐一捡起,放在袈裟上。

其他诸多喇嘛,也纷纷效仿他的做法。

“上师...”

土生土长的梁州人,对喇嘛的感情十分复杂。

曾经的梁州,几乎家家诵经。

所有梁州人都知道,袈裟是喇嘛的法衣,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为首的大喇嘛,将地上的袈裟兜起,继续走向其他的尸骸。

大喇嘛和善地笑笑,轻声说道:

“袈裟,以之覆身,离羞耻而具惭愧;生宝塔想,灭除诸罪;消罪而生十善...”

“执着于这一身衣裳,何尝不是‘着相’。”

一众喇嘛走到广场正中间,将袈裟兜好的尸骸整齐地放置在地上。

为首的大喇嘛,对着周围的百姓沉声道:

“傩面老爷指定要三百名弟子的事情,我们听说了。”

“此趟苦旅,喇嘛庙,现存弟子两百三十七名,甘愿代梁州父老乡亲们前行。”

此言一出,百姓们唏嘘不已。

旧时的梁州虽然贫穷疾苦,但梁州境内百姓们,集资建了上百座喇嘛庙。

后来傩面老爷老爷入主梁州,为了使百姓们诚信地供奉自己,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毁了所有的喇嘛庙,杀尽喇嘛。

梁州的百姓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冬,跪满了大街小巷。

以全城殉葬为要挟,迫使傩面老爷同意他们留下一座偏远的喇嘛庙。

所有的喇嘛必须集中到那里,不可踏入梁州城区。

这才保存了下来他们最后的信仰。

药铺掌柜出言劝阻道:“上师,傩面老爷此番强征弟子,按照他的性子,多半是九死一生!”

“你们得保全自己,以后为梁州继续布道传经啊...”

大喇嘛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们这几年,偏居一隅,苟且偷生。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将我们的信仰传承下去。”

“但,世事轮回,每个人前世的父母,也会不断地轮回成为其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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