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座位安顿之后,牛文正放下书袋,总算舒一口气。这时听见徐丈在讲台上训话道:“……我们三班,是一个光荣的班,进取的班,有为的班。我们班上,没得同情,没得软弱,没得懈怠,也没得弱者!有个别同学,在自己那个年级、那个考试里面失败了,他不选择承受后果,去他应该去的位置,而是选择继续鬼混,还混到我们中间来了。你们说,可不可耻啊?”台下轰然道:“可耻!”徐丈提高声调:“可不可笑啊?”“可笑!”“可不可恶啊?”“可恶!”

牛文正有如挨了当头一棒,脑袋不仅发懵、还有些发晕,不敢相信自己第一天、第一刻就遭到如此待遇。若说鬼混,自己也还没开始啊?心中一股火头上冒,不禁向台上兴致高涨、手舞足蹈的徐丈瞪去。那徐丈并非胆壮之人,只是惯于以上欺下、以强凌弱、以多欺少,此时一眼瞥见牛文正的神情,心中一惊。但从理智的角度看,对方属于弱者中的渣滓,并不值得害怕,于是面露自信坦然的笑容,指着牛文正说道:“这个个别同学,明显是很不服气,不屑于接受和改正自己的错误,也不屑于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既然如此,何必勉强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顿时许多面孔转向后方,若干道毫不掩饰轻蔑、优越的目光齐刷刷射到牛文正身上。牛文正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竟然留意到实际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学生这么做了,其他人大多在做自己的事,并不响应。牛文正心中非但不恼、不惧,反倒暗笑。不过此时其尚无争斗经验,也无多少自信,所能做的不过是毫不动摇,怒目回视而已。

其实徐丈如此排挤素不相识的牛文正,并非有何深刻的原因,单纯就是书院当下的风气不好、惟成绩论,所有督导教师都不愿意收纳成绩较差的学生、影响本班成绩和自己奖金。相对于排斥新来的插班生,就连直接寻衅开除本班原有的差生这等行为,也是屡见不鲜,故而徐丈一直觉得自己师德优秀。如罗夫子一般真心体恤关爱学生的教师,实际已是古早时代遗留下来的罕见异类。

本来牛文正是陆伯谦亲自打招呼、转入本班,但徐丈认为,只要让该生自己不愿就读,那陆伯谦就不好说什么,总不可能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差生,和自己一个堂堂的最优班督导老师为难吧?一上来接二连三地为难对方,就是存了将其气哭、气走的意思,即便不走,也可以打压其气焰、消灭其锐气,便于以后管理,此为徐丈精心总结的教育学要诀。哪知该生居然如此硬气,莫不是当真和陆伯谦有何深厚关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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