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卷越大,旅店的桌椅柜台,士兵捕头,一个不放。卷破二楼楼板,扎到一楼,把一整个客栈全都吸进去。火红的龙卷直通天际,染红半边天。烧了不多时,火红褪去,可是灰白的龙卷越卷越大,越吹越猛。

届时,天空飞来一队排成人字的鹤群,它们围在龙卷上方排成首尾衔接的圆形阵列,停在空中,随后用力振翅,本来前进的龙卷骤然停下,又是一记振翅之后,本来直通天际的龙卷也如同谢幕舞者的裙摆,逐渐收起。被卷起的木材重重摔落,激起漫天尘土,还有几堆细白飞灰弥漫在尘土里。

如此大的动静招来了当地的监察寺卿,身着玄色衣服的高大男子在地面疏散人群,偶尔帮助街上百姓挡住飞来的巨物。

这位大理寺卿是真的又高又大。矗立在原地,足有两层楼高,臂膀有街道宽,两条腿约是四人合抱之粗,两条胳膊比之大腿不遑多让。

那位监察寺卿见风势消失,一步上前,拢好散落在地的废木废石,一满怀地抱起,抱回监察寺。空中的鹤群破完风后也扭头回了大理寺。街上的百姓跪成一排朝他们拜,头刚要磕,一阵微风吹来,柔和地把他们扶起,同时从空中传来厉声锐响:“请父老乡亲放心,县衙和监察寺会给大家伙一个交代。”街上的百姓纷纷抬袖拭泪。

监察寺就在县衙对过,监察寺卿跨过围墙,把废材扔在地上,刚在空中的鹤群纷纷围过来,为首的长着红色翎毛的开口道:“不是说火灾吗?怎么没见焦木?”

大理寺卿淡然道:“你看那完好无损的衣服,不可能是他们自己脱的吧。”

那鹤瞳孔睁大,小头不断抽搐,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被隔着衣服烧没的。”

大理寺卿接着道:“有种火,只烧人。”

那鹤立刻接过话茬:“你说业火,不可能,那火早就绝迹了。”

大理寺卿道:“凡是不要说的太绝对,咱们大理寺什么怪事没见过。”说完意味深长向天一望。

几栋楼的废材被扔在地上的动静很大,大到能把睡得昏沉的羡鱼惊醒。蓟县的医药院在大理寺,羡鱼从病榻起身离去,一推门扉便吃了一大口土,直咳嗽,震得伤口生疼。

他捂着伤口趔趄到广场,看到一群鹤在和一块石头说话,他被惊地跪倒在地,这一下引起鹤群注意,那巨人也看过来。

他们终止对业火的讨论,问羡鱼:“旅店那火是怎么回事。”羡鱼听到好像从天际传来敲洪钟般的声响险些泄了身。颤颤巍巍的说:“那……那个,我……我被他们威胁……我……自卫。”

石头和鹤惊了。异口同声道:“你放的!”

羡鱼此时已经没有胆子去思考,只是点头。

巨人随即说:“你给我们放一个出来。”

羡鱼猛地摇头道:“我只会放,不会收,要是放了不烧死人不会灭的。”

巨人冷哼一声,叫他滚。鹤群中的两只飞来,两爪抓着羡鱼,把他提到街对过县衙大狱门前。上了脚镣手铐,把他押进大牢待审。

被两只鹤架住羡鱼被半空中的凉风给吹醒了。这下,他准备衡量一下自己的处境。

“现在,我是要去大狱之中,但是,该怎么跟那谁结交呢?”羡鱼独自思忖,“肯定得硬来,但是该怎么搞呢?”

羡鱼还没思考出结果,就被那两只鹤扔在地上。

大牢中,周舟父子在小声密谋审讯的口供。

周舟他爹说:“一会儿,咱们就咬定,是他蓄意纵火,甚至还要杀人灭口。”

周舟附和:“嗯,他就是肆意放火,视人命如草芥的大恶人。”

刚说到这,“咔”一声,牢狱门锁被解开,走进来的那位不正是他们俩人口中的大恶人吗?周舟父子看见他直往后缩了两步。

反观羡鱼,两眼冒光。羡鱼径直向前,恶狠狠地瞧着那两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周老人家,别来无恙啊。”

周舟他爹有些不知所措,他想着,他得活着到子时,但是和这位煞星在一块,活着这件事,看起来好像很难。

周舟此时挡在他爹身前,道:“歹人歹言,那天在大街上大喊我名字就知晓你并非良善之辈!”

羡鱼看着周舟,心里只感到厌烦,全然不知他说了什么。羡鱼心想:不能结交,那就硬掠。

于是,羡鱼指着周舟的鼻子,大声喊道:“我们从牢狱出去,就跟我回家!”

周舟父子面面相觑,两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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