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推开了宅子里的某一间屋子,除了特别香之外,里面的摆设布局没有什么特别。
书案上正好放了一盏鎏金浮雕火焰纹蹄足铜香炉,奢华程度与整间屋子都格格不入。
沈初走过去想闻闻这香气是否从这香炉散出,没想到刚凑过去深吸一口,眼泪差点被激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这么香?”
紧随其后的裴离解释道:“是婆律膏,由是龙脑香树树脂所制,为百香之冠,以香气浓郁,经久不散所出名。”
沈初用手在香炉上轻轻扇动,细细闻了闻,“这香我听过,是皇贵妃最喜欢的香,民间女子还多有效仿,王司业一个男子怎么燃此香?”
裴离也走到香炉前,微弯着腰,鼻头微微耸动,“不清楚,而且闻这香气,香炉里怕是燃着常人一个月的香料用量。”
沈初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这香味闻多了头昏脑花的,嗓子也有些痒,差点忘了这是别人的屋子,下意识地就给自己倒了杯水。
裴离神色一紧,“别喝!”
沈初头晕目眩的,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直到她低头看到了手中端着的茶杯,“我滴娘!”
茶杯里哪是什么茶水,赫然是一杯紫褐色的血水。
裴离担心沈初吓着,连忙把她手中的茶杯接到了自己的手里。
沈初转身打开了茶壶,拿到光线亮堂的屋外,摇了摇,晃了晃,最后又闻了闻。
“看这颜色,有可能是人血。”
裴离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会觉得一个能剖尸的仵作害怕鲜血呢?
沈初嫌弃地脸都皱成了一个小包子,“王司业有毛病吧?不喝水,喝血?”
等等,有病,卟啉症,喝血。
沈初这才想起来,卟啉症又被称为血紫质病,喝血能通过消化和吸收血液里的有效营养成分,来合成自己的血红蛋白。虽然并没有治疗作用,还可能导致人体变形,但有人却认为喝血能够缓解并治愈此症。
想明白的沈初赶紧提着裙子往棚子里冲,她需要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
救下来的孩子们喝完了药,正安稳地躺在木板上睡着,沈初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然后轻轻地掀开了门口第一个孩子的衣袖。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看到最后一个,沈初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恨。
沈初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缓了好一会儿,才拉着一直跟在身后的裴离跑出了棚子,吸了好几口凉气才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一切都想通了,藏着这些孩子的畜生就是王司业,他是为了取血,那些孩子们手臂上的割伤能证明我说的话。他给孩子们喂食曼陀罗之毒,恐怕是担心他们的喊叫引来旁人。屋子里之所以燃这么浓的香,就是为了遮盖血腥味。”
裴离神色微惊,没有作声。
沈初继续说道:“他认为喝人血能治愈自己的不治之症,这就是他抓那些乞儿的真正原因。”
这时,夏江临也快步而来,“我派出去的人查到了,这间宅子正是王司业在牙人那儿租赁的。”
听了全程的张大奎怒骂出声:“畜生!王书文那个畜生!”
李广进看向那群躺在那里的孩童,突然有些疑惑,“那杀了他的人岂不是替天行道?那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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