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瑶见了他老老实实地跪下行礼,田舒晨也并未做何阻拦。

司马瑶开口道:“弟子司马瑶,拜见先生,先生请受弟子一拜。”

正要磕头行礼,田舒晨却拦住了她,问道:“你要知道,做我的学生可没那么简单,你也跟着你哥哥来过几次,个中艰辛你也懂得几分,你可是想好了?”

司马瑶深呼一口气道:“回先生,学生想好了,皇爷爷和哥哥都说过,您是有大智慧的人,既然如今大家都想让我拜师,那就说明到了让我司马瑶承担责任的时候了,我自然不能退缩。”司马瑶用十分庄重的语气说着,而且用十分坚定的眼神看着田舒晨。

田舒晨哈哈大笑道:“好!就冲你这份气魄,我田舒晨今日就收下你这个弟子。行礼吧!”

司马瑶的头磕在地上的时候,她知道已经到了自己成长的时候了,司马遹也知道,自己的妹妹终于真的开始长大了,从那一天起,司马瑶的人生,注定,与平淡无缘!

嵇逍看着一脸义无反顾的司马瑶,也陷入沉思,这个女孩子,刚才还在古灵精怪地调皮耍赖,如今,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一样,那么瘦小的肩膀,真的能承担起那么大的责任吗?

嵇逍的父亲嵇绍是司马炎的秘书丞,掌文籍等事,所以通过他的父亲,嵇逍了解到了很多朝廷上的事。

当朝太子司马衷,是天下人皆知的痴子。因为武帝司马炎深爱皇后杨艳,所以本想立了两人的长子司马轨为太子,无奈司马轨早夭,皇后就一定要武帝立下次子司马衷为太子。司马衷痴傻,偏又娶了贾南风那个悍妇为太子妃,贾南风为人狠辣恶毒,自己不能为太子生下嫡子也不让其他姬妾生子。如今广陵王与平乐郡主的生母谢玖本是武帝的妃子,武帝将其赐予太子,谢玖有孕之时,正碰上贾南风残害怀子姬妾,最后那名姬妾与腹中孩子皆丧性命,谢玖心中害怕,请求武帝让其回宫养胎,怀胎十月后诞下了如今的广陵王。过后一年多,一次太子入宫正巧遇上谢玖,又将其接回府中,过了不久,谢玖再次怀孕回宫养胎,十个月后便诞下了如今的平乐郡主,天下皆知这两个孩子的大名。不过,天下人却不知太子却还并未正式与这两个孩子见过面,甚至,都不知道平乐郡主是他的女儿。

不过因为这两个孩子在宫中长大,倒也深得皇上喜爱。

在广陵王五岁平乐郡主三岁那年,深得武帝信任的相士古瞬在观详两个孩子的面相,测算了两个孩子的八字后,得出了:“龙凤相呈,晋室可安”的谶语,也就是说,有这两个孩子在,大晋可安。

自那以后,武帝更加重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自然明白自己的使命。这种皇室秘闻,也只有嵇逍的父亲等几个大臣知道。

可这两个孩子,如今也还只是孩子啊,却要承受着那么重的担子,嵇逍心中十分难受。

司马瑶行过礼后,田舒晨亲自扶起了她,并将一枚玉佩放到司马瑶手上,说:“这是我的弟子的标示,你兄长也有一个,为师这一生啊,到如今也只收过两个弟子,竟全让你们兄妹占去了,这也是天意啊!”

司马瑶看着手中的玉佩,玉佩雕刻得十分精巧,是梨花的形状。

司马瑶不禁脱口念出:“纵落为泥,难掩曾盛:纵化为灰,难忘曾沁。先生,弟子明白您的苦心了。”

“哈哈哈哈,好孩子,你虽为女儿身,但你的心性和才能并不亚于你兄长,看来我田舒晨的眼光真是不错啊!哈哈哈哈!”田舒晨一回头,眼睛扫到了嵇逍与乔仍。

乔仍他早就见过,也是个可造良才,只是先被那个老东西抢去了。不过,乔仍旁边的这个少年卓尔独立,眸清目澈,想来也是块璞玉,于是他开口问道:“小少年,你叫什么?”

“前辈,晚辈嵇逍。”

“嗯,也不错,也是个可塑之才,你是嵇康老先生的孙子,嵇绍的儿子吧?但是你却并没有以家名为傲,不错啊,呵呵,遹儿瑶瑶身边的人都不错啊,孩子,要不你也……,嗯?”

嵇逍拱手一拜道:“多谢前辈美意,只是晚辈已经拜过师了,想来前辈也是认识晚辈的师父——柳怅的。”

“什么?你师父是柳怅,这两个老东西!”看着一向温文有礼的夫子一下子变了模样,在座的人还真是始料未及。

只见田舒晨在殿里绕来绕去,前后打量着嵇逍,最后问了一句:“小子,你会剑吧?你掌心的茧我可都看见了,你别想瞒我,说,叫你剑术的师父是谁?”

“是仇天隐前辈。”嵇逍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名字。

只见田舒晨叹了口气,说:“果然,算了,老夫懒得跟那几个老家伙计较。几个孩子都进内堂来吧。”说罢,先行于前。

司马瑶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夫子怎么一下子,这般……”

司马遹长吁一口气说:“这我们就不要插手了,这是先生师门的事情,走吧,进去吧。”

司马瑶又看了看嵇逍,又盯着乔仍,见二者也是一脸无可奉告的样子,也就佯怒而去。看着她的样子,几人难免露出苦笑。

一眨眼,几个时辰就过去了,五个人连午膳都没用,田舒晨讲得声情并茂,司马瑶等人听得如痴如醉,司马瑶终于明白为什么皇爷爷会这么尊敬田舒晨了,真的是有大智慧啊!

不过几个时辰,田舒晨将殷周的历史讲得明明白白,这是司马瑶第一次对天下和君王有了一个真正的概念,而司马遹也在其中了解到了治国的基本之道,嵇逍与乔仍也明白了为臣之道,几人对田舒晨的佩服又增几分,明明讲的是一样的东西,但是不同身份地位的人,却能从这相同的东西中学到不一样的东西,真是厉害!

终于到了黄昏时分了,福公公来传旨说,皇上请田夫子一聚。

几人这才察觉到了天色,田舒晨理了理衣服临走前嘱咐几人在:“今日就到这,明日我们还是讲这里,但是明日,我要听你们的见解,四个人都要!”然后,潇洒离开,全然不顾四人可怜巴巴的眼神。

田舒晨到了太极殿,司马炎让人给他上了杯茶,然后看着他,并不说话,田舒晨被他看得打怵,只好说:“皇上有话就问吧。”

司马炎握了握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问道:“先生觉得朕的这双孙子孙女如何?”

“很好,的确是龙凤之材啊,我想有这两个孩子在,还有皇上为两人做的准备,您担心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田舒晨又抿了抿唇道:“不过,这两个孩子也有弱点,这两个孩子重情,心软,这是成大事必须忌讳的,这一点,皇上也明白吧?”

司马炎点点头“朕明白,朕也知道,但是这事不急于一时。朕还听说,你也很看重那两个孩子?”

“呵,”田舒晨轻笑一声“难道皇上不重视?若是不重视,皇上也不会安排他们到王爷和郡主身边,我这也是在帮皇上实现心愿,更何况,那两个孩子,是我两个师兄的弟子,我这个做师叔的,也理应教导他们。”

司马炎叹了口气:“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也好,也好,你好好教导吧,也算是为日后两个孩子的身边能留个可信的人吧。有你在,朕就安心不少,哎,你下去吧,朕累了。”

田舒晨起身行礼“是,我看皇上近日都精神不佳,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许是朕做过太多错事,不说了,朕老了,真的老了……”田舒晨看着斜倚在榻上的帝王,心中叹了口气,行礼告退。

司马炎一人独自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喃喃自语:“琼芝啊,朕累了,但是朕还不能休息啊,遹儿和瑶瑶还需要朕呢,还需要朕呢……朕做过很多错事,但这件事也许是朕最后能为大晋百姓做的好事了,朕不能倒啊,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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