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又起了大风,司马瑶与嵇逍一前一后地往棠梨宫走去,司马瑶紧了紧袖子,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嵇逍,问道:“嵇逍,你干嘛走在本郡主身后?到本郡主身旁来走。”
嵇逍摇头道:“属下不敢,属下怎能与郡主并肩而行呢?”
司马瑶眯着眼睛看嵇逍:“你这是在违反本郡主的命令吗?本郡主看你不也与我哥哥并肩走过吗?怎么到了本郡主就不行了?”
嵇逍为难道:“郡主,毕竟男女有别,何况郡主还不是寻常女子。”
司马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量着嵇逍道:“男女有别?嵇逍,本郡主记得你比本郡主大三岁,那你就是十三岁喽?哈哈,十三岁的你竟然讲起了男女之别。没想到,你看着冰冰冷冷的,还挺有趣的嘛。那本郡主就说了,本郡主命令你到本郡主身边来走,这么大的风,好歹你还能挡挡风,快点儿!”
司马瑶这么说,嵇逍也不好推辞了,只好上前一步走到了司马瑶的身边,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风也渐渐小了下来,天上的月虽是残月,但却有很多星星,点点繁星也将夜空点缀得十分精彩。
司马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星空,慢慢绽开了笑脸,说:“嵇逍,你瞧,今夜的天真美,星真亮!”
嵇逍点头表示赞同,正看见司马瑶轻轻抚着腰间的那枚星型玉佩,于是问道:“郡主您好似很喜欢星星?”
司马瑶直接拉着嵇逍坐在了地上,把玉佩取了下来,放到了嵇逍手中,说:“是啊,很喜欢。你看这枚玉佩漂亮吧?这是我八岁生辰时皇爷爷送的,这块玉佩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穷尽能工巧匠的心血,才雕刻而成的。这块玉佩上还有我的名字呢,天下仅此一块!就因为我喜欢星星。”
嵇逍轻轻摸了摸玉佩,玉佩入手温润,雕刻得的确十分精致,而且两面都有一个小小的瑶字,玉面上还有很多镂空的小点,嵇逍说:“真的十分精致,看来皇上真的很疼爱郡主啊!”
司马瑶点头笑了一笑,把嵇逍的头扭到偏西一点的位置,然后将玉佩拿起放在嵇逍的眼睛上,问嵇逍:“你看见了什么?”
“星星,是星星。”嵇逍明白了这镂空小点的用处,原来,有些小点竟能与星星恰好重合,真是神奇!
司马瑶说:“也是皇爷爷找的工匠技艺高超,皇爷爷说等我及笈的时候再送我一枚玉佩贺生辰。。”
“郡主真的很幸福,这么多人都疼爱着你,”嵇逍含笑看着司马瑶的侧脸道。。
“是啊,有幸福,但也有不幸啊。你是皇爷爷赐予我的伴读,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值得信任的,否则皇爷爷不会把你赐给我做伴读。我也不怕告诉你,在整个棠梨宫,几十个下人里,我信任的只有采菱,因为我的母亲是采菱母亲的救命恩人,采菱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是我的心腹,除她之外,在棠梨宫剩下的人里,七成是贾南风的人,她不敢对我下手,只是派人盯着我,她以为我不知道,简直可笑!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身边很少有随从了吧?哥哥的宫里倒是要好些,毕竟哥哥大了,不好盯了。哼,难道本郡主就是好欺负的?哎,你才是真的幸福啊!”
嵇逍安静地听着,他知道既然司马瑶今日对她说了这些话,就说明司马瑶是真的愿意相信他,他站起来,郑重地向司马瑶行礼道:“是的,嵇逍并没有郡主这么累,但是,郡主放心,嵇逍就对这满天星斗发誓,只要嵇逍在世上一天,嵇逍就是郡主的人,只会忠于郡主,会陪着郡主,为郡主分忧,若违此誓,嵇逍甘愿被挫骨扬灰,为天下所耻,愧面嵇家先祖!”嵇逍在对司马瑶发誓,也在对自己发誓。
“好!那我司马瑶也发誓,只要我司马瑶还在世上一日,我司马瑶就会一直对嵇逍好,护着嵇逍!若违此誓,司马瑶将为天下所唾,为司马家所弃!”
司马瑶笑了,嵇逍也笑了,好像这两颗敏感的心终于找到了归所,好像这两只孤独的鸟终于寻到了暖巢……
在这个夜晚,两个孩子终于打开了心房……
等司马瑶与嵇逍相伴回到棠梨宫的时候,文语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一看见自家少爷走了过来,文语兴奋地朝着嵇逍跑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少爷,少爷”。嵇逍无奈一笑,向司马瑶拱手道:“郡主见谅,文语他……”。
只见司马瑶未等嵇逍说完就道:“无妨,无妨,你这么个闷葫芦能带出个这么活泼的人也不容易”。
嵇逍把像个猴子似的文语抓住,把他拉到司马瑶面前说:“文语,这是平乐郡主,还不行礼?”
“哦哦,文语拜见郡主,”文语规规矩矩地跪在司马瑶的面前。
司马瑶看着文语,觉得这个小随从还挺有意思的,看着就喜庆,就问道:“你多大了?”
“回郡主,今年十岁了。”
“嗯,与本郡主同岁,挺好的,采菱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了吗?”
文语刚要开口,只见采菱也从宫内走了出来,采菱向司马瑶与嵇逍行礼后,说:“禀告郡主,奴婢将文语小弟安排在了嵇公子院内的偏院,您看呢?”
司马瑶看了嵇逍一眼,问道:“毕竟是你的人,你说呢?”
“甚好,文语一直与属下很亲近,如此安排,甚好,采菱姑娘费心了,”嵇逍道。
“公子过誉,奴婢只是做了分内的事。”采菱赶紧答道,嵇逍虽是伴读,但其身份尊贵,不容怠慢,更何况郡主也很看重他,采菱毕竟是司马瑶的心腹,这些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
司马瑶也道:“那就好,既然都很满意,那就皆大欢喜了,好了,都回房就寝吧”,说着,打着哈欠就往自己的寝宫走去了,采菱也赶忙跟上,嵇逍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司马瑶,脸上不自觉多了几分笑意。
当嵇逍躺在榻上的时候,箫声又从熏梦阁传了出来,嵇逍会心一笑,转身入梦。
而正德宫里,正弹着琴的乔仍听见箫声也停了下来,扬起了微笑,对司马遹说:“郡主的箫声很好听,这么下去,我想,郡主在音律上的造诣会越来越高的。”
司马遹也笑了起来:“这丫头,嘴硬心软,这个招人疼的傻丫头,呵呵。但是,本王还是不能明白这音律上的事情。”
看着一脸郁闷的司马遹,乔仍也不忍再嘲笑他,只得劝道:“殿下,毕竟人无完人,殿下在其他事情上头那么出色,这小小音律上的事,您也不必放在心上。”
“呼,本王怎么就琢磨不透呢?阿仍,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司马遹还是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伸手扒拉了一下琴弦。
乔仍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说:“殿下您还是别琢磨了,您何止是琢磨不透,您也没琢磨进去过啊!”
“你……”司马遹气结。
乔仍难得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四月的天气总是带着微微伤感,一场春雨弄得人的心里都不太舒服,才刚开没多久的海棠,也在雨滴的敲打中凋落下来。走过凝香园的司马瑶看着海棠的几朵残花不禁心疼起来,今年的海棠开得本来就晚,偏偏落的还早,她都没怎么好好欣赏呢,刚想伸手去摸摸剩下的几朵小花苞,却被嵇逍拦了下来,嵇逍打着一把油纸伞为司马瑶挡着雨,两个孩子都不大,一把伞也足够躲雨了,司马瑶依然拒绝随从跟着,所以还是只有嵇逍陪着去上课。被嵇逍一拦,司马瑶嘟了嘟嘴,但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在雨中慢慢走着。
“昨天的天挺晴的!”司马瑶鼓着嘴说道。
“但是,风雨可不是我们能操纵的。”嵇逍耐心地说。
“下雨倒也挺好,也算为今年农作开了个好头,只是,可惜了刚开不久的海棠花,今年我还没有和皇爷爷一起赏花呢,它就被雨打落了。”司马瑶遗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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