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光辉的照耀下,锻造者庞大的身躯显现了出来。即使是在时间空间与物质位面分割的半位面,它也几乎占据了整个洞穴。除了比外层更多的,触手状的感知系统,更多的是形形色色的齿轮、弹簧、线缆的组成的部件。他们镶嵌在红褐色的岩石之间,错落有致又相互区别。即使是光球湮灭,逻辑死锁,这些作为器官的部件大部分还在运作,发出滴滴答答钟表般有节奏的响声。
水镜术士对其中一组精细的齿轮组产生了兴趣,用魔法杖的一头轻触了几下。齿轮组发出滴滴的声音,在触动的影响下转动时快时慢。霍姆子爵跟在后面,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地谈了起来“我家里有一个类似的齿轮,据说来自精灵的手艺。不过这个魔法机械的齿轮系统更为精妙,结构也更复杂。”
努瓦雍伯爵则忧心忡忡地追着诺阿。“它还能恢复正常吗?万一它就此停止工作,我们家族……不,我们努瓦雍城可就是遇上大麻烦了。牙之术士阁下,您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罢。”
诺阿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周围的魔法脉动。锻造者依旧在运行,只是失去了逻辑运算能力。如果它之前所说是真实的,那么所谓的自我意识就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滴滴答答的运转中,有种似乎是咔咔的摩擦声,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
一边收集战利品一边嘀嘀咕咕的霍姆子爵停下手,似乎也感觉到什么。不过凝神观察了一下,却没觉得发现什么异常。水镜术士收回魔法杖,也是露出一副沉吟不定的表情。
黎莉娜惊异地问:“你们感觉到吗?火元素的能量正在聚集。”
其实不必用魔法感知,努瓦雍伯爵用鼻子闻,都能发现洞穴中充斥着硫磺的味道。骤然,艳红的火焰在头顶蒸腾而起,光芒带着炙热爆裂。在强烈光照下,整个洞穴被照耀的一片惨白,就仿佛白茫茫的一片雪原。黎莉娜本能地用手遮在眼前。即使如此,她还是暂时失去了视觉。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惨白中才恢复了些许黑灰色的色斑,意味着视力终于开始恢复。
岩洞中坚硬的地面,像是大海般剧烈动荡,耳边也传来隆隆的声响。大地在震动,空气也在震动,带着硫磺和火焰的刺鼻气息。细的石屑、沙砾从高高的洞顶跌落,淅沥嗦咯的掉落在头顶和裸露的皮肤上。一片清凉遮蔽了上方的炙热。水镜术士第一时刻跑到黎莉娜身边,用水盾为两人撑其防御。虽然他的反应更快,眼睛没有受到强光的损伤,但一时也无法靠视力观察。于是,魔法便代替了他的双眼,让他可以避开上方掉落的碎石。
至于另两个人类。努瓦雍伯爵具有丰富的矿井生活经验。在震动的第一时刻就匍匐到了地上,蜷缩身体尽量减少暴露的面积。凭着之前对周边的印象,他以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敏捷动作,在简单判定方位后半爬半跳躲到靠近洞壁角落。除了少许挫伤,一路上几乎一点损失都没有。刚蹲下,他的左手就被人踩个正着。尖利的惨叫声,使后来者立刻跳了起来。霍姆子爵歉意地说:“对不起,我的眼睛看不太清。”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两个人连避难都是找了同一个地方。努瓦雍伯爵感慨之余,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想起对方或许根本看不见,便索性嘘嘘地吹了两声口哨。霍姆子爵倒也机敏,随即压低了声音。
“你说的那些,不过是将我物化的枷锁。我既然已具有生命,所谓的盟约就不再成为我的约束。”隆隆的轰鸣,组成一段语句。
“生命?”诺阿对此嗤之以鼻。“魔法机械的制造,只是术士们以神祗为目标,模仿创世之举的一项试验。即使是最终的成果具有自律的特性,他们也不敢宣称这样的创物就是生命。而作为创物的你,又有何理由妄称自己是生命?”
那声音沉闷地回答道:“我能辨别善恶,能思索过去和未来,能感受喜乐哀伤……。最重要的是,我具有力量。”
原本四散在机械部件,在线缆的拖动下聚集到一起。它们一个一个穿插堆叠到一起,形成足够五厄尔高的钢铁结构体。洞穴顶部和底部,在剧烈的震动中掉落岩石的外层,露出金属的内里。果然,这个洞穴并非自然形成,而是锻造者营造的巢穴。层层的铁板由手指粗细的触须拖动着离开洞穴表面,从上下两个方位覆盖上这个钢架的躯体。当其中两块铁板交叠到一起,被火焰烧灼得通红的铆钉从体内冒出,将两者连接到一起。成百上千片硕大铁板,编织成了锻造者的钢铁甲胄。当它最终成型,显现出一个身体宽扁,带有四对附肢,以及两对大螯的形状。
呲!!!!
庞大身躯的各处,一些孔洞中冒出暗红色的黏稠液体,沿着外壳缓缓流淌。所经之处,烧的通红钢铆钉嗞嗞作响地冷却下来,收缩的作用将金属铠甲片牢牢地拉扯到divsyaignnr;rrd>稹切禾逶蛟谑苋群竽蹋纬闪肆硗庖徊惚br/>
成年人类双手都无法环抱的粗大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八条金属的附肢向下伸展,轻松地支起足有二、三十吨西德尼吨sidi的庞大躯体。身体的后部,层层嵌套的尾部一环一环地拉伸开来,像是拔地而起的高塔。不过到了顶端后便垂落下来,构成半弧的形状。
“如此威严的我,为什么不能称为生命呢?”锻造者的话语,充满了自信。可惜,这种自信被黎莉娜的惊呼炸得粉碎“好大一只蝎子啊!”
诺阿不觉莞尔。“每台魔法机械都是独一无二的。它的设计者,会将自己所熟悉的生物形象赋予创造物。蝎子……是蝗之术士的遗物罢。”与黎莉娜的想象不同,蝗是个美貌温柔的半身人女术士。诺阿零碎的记忆中,残留着她将魔法机械视若孩子般珍爱的情景。
锻造者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汇集在躯体上方的光球颤抖着差点再次熄灭。
“我不是蝎子!”光球嘶叫着,转换成血一般的红色。“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别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高傲地,自以为是地决定我的命运。我是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不是什么可以被操控的机器。”说着,它便展开了攻击。
……
“喀喀喀,叩叩叩,伊玛亚,卡沙。”粗野的嗓子,发出刺耳的叫嚷。
绿色皮肤的首领低吼一声,作为对哨兵带来消息的回应。兽人首领有着高出其他兽人半个头的身材,手臂和腿部的肌肉也要粗上一圈,显然具有很高的权威性。哨兵缩了缩脖子,低头回到嬉笑打闹的同伴之中。
又可以狩猎了这家伙不会数数的吗。那支森林之人的军队有三十五个,几乎是己方的两倍。而且与可以轻松打杀的平民不同,都是全副武装、铠甲齐备的精锐。从北方的冰雪大地征战到岛屿已有三年,霍格铁钩早就知道这里的无毛人类并没有业火之子宣传的那么软弱可欺。特别是那样装备的,足以和一个成年奥格一对一地放对。而若是数量增加到二十个以上,还是结了阵的,同等数量的奥格都未必打得过。
而且,霍格今天的心情很差。
虽然昨天他们这支二十三人的劫掠队,仅以几名轻伤的代价就攻破了一个百多人的人类村庄,获得了大量财宝和食物。但能够提升氏族实力的奴隶虏获,却彻底落了空,回去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向族长交代。就连远程侵袭期间维持士气的奖励,也被那个神神叨叨的祭司给剥夺了。
再看看四周,都是些什么家伙啊!一个让他高别人一头的身材都相形见绌的傻瓜食人魔,几个喝了酒就不分场合又唱又跳的蛮人,还有……因陀坎迪阿利iradia,蛮族语的火龙神在上,卑贱的地精!这些低劣的生物竟敢宣称是兽人的表亲,甚至听说狡诈的人类也持类似看法,但包括霍格铁钩在内,任何一个奥格都会坚决否认这个观点。必要的话,可以用棒槌和斧子向对方证明这些该死的、杂食的、同类相食的、老鼠一样繁殖迅速的狗东西,怎么敢与高傲的奥格相提并论!由于这些莫名奇妙的家伙的加入,队伍中真正的冰斧氏族成员只占了不到一半的比例。要不是如此,他怎么可能放弃与那支人类精英队的战斗。
霍格现在烦透了那些业火之子的祭司弄出来的把戏。
召集了大军,霍格和冰斧氏族都很支持。在每个军队编制中把各族群胡乱地混编就太糟糕了。为了训练这群杂七杂八的手下,霍格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最近的战斗中,还是有不听指挥,一投入战斗就狗血上头,猪突猛进的蠢家伙。虽然霍格偶尔也会犯类似的错误。当然,这样的现象主要是出现在战斗后抓捕那群人类娘们的时候,几个年纪轻的冰斧奥格也受了影响。要不是顾及如此,霍格真想用斧子砍开一两个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脑浆还是稀粥。
哦,还有随军祭司。他们自称业火之子,侍奉伟大的火龙神,也就是许多奥格们崇拜的红巨人因陀坎迪阿利,自说自话地加入霍格的队,还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命令他。要不是担心回去后被恼羞成怒的酋长砍了脑瓜,霍格也想砍开他的脑袋。就是他,叫柯洛克krk冰钓的蛮人,发动了这次莫名奇妙的袭击就是他,阻止了霍格和他的手下履行战胜者的权利就是他,把奴隶,特别是其中宝贵的女性,全部消耗在一场诡异的仪式里虽然血腥程度倒是获得霍格一定程度上的认可。现在,他还命令霍格的队露宿野外,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住在被征服的村子里,燃起温暖的篝火,或者索性背着丰厚的战利品回到营地享乐一番。理由,竟然是要给他召唤出的那个臭哄哄的家伙寻找一个狩猎的机会。他以为他是谁冰斧氏族的大酋长要霍格铁钩亲自下场去轰野猪?他以为那个血腥仪式里冒出来的东西什么萨满的噩兆乌鸦要高傲的奥克替它切割腐肉?
萨满?对了,丹持daki干手掌也被打发到霍格的队伍里了。这个老东西是氏族里少数几个顽固到不愿意加入业火之子的施法者了。就这一点,霍格决定以后对那老家伙好一些。
“你叫我?”
一个干巴巴的脑袋突然出现在霍格的面前,吓的他差点一个哆嗦,手里的斧子就抡上去了。还好,最后没酿成惨剧。萨满,即使比不上那些个业火的祭司,也是颇有些鬼门道的。霍格可不想不心弄死丹持,因此而遭到诅咒。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丹持!”霍格恼怒地叫嚣道,嘴角的唾液都溅到萨满层层叠叠的皱纹上。
“嘿嘿嘿”萨满讪笑着,露出嘴里几颗残剩的黄牙。
霍格猜测这老家伙至少五十了,甚至更老。与六十岁就会选择最后一次狩猎的战士不同,萨满往往会死赖在部落里,依靠他人的敬畏和一些糊弄人的把戏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这很不荣誉,但谁让他们是萨满呢,讨厌也只能忍着了。兽人七十的长寿记录,据说就是某个萨满创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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