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走了?”

何弘深说:“她家就是那边的。”

何弘深想到什么,又问:“那个祁行臻······”

老卢说:“这两天调查过了,好几起案子,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这人和案子的关联性不大,就是一个富二代,他父母在国外做生意,让他回国监管国内公司的。”

何弘深沉默了一会儿,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不是。

老卢却误会了他的沉默,旁敲侧击的开口:“小何啊。”

何弘深:“?”

怎么突然称呼变的这么亲密?何弘深有些“受宠若惊”,“卢队,您·······您有话就直说。”

老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俗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那位祁家小子对那姑娘上心的很,两人感情看起来也还不错,你······”

何弘深抬眸看了眼,

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眼。

半晌开口:“卢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小苑。”

老卢一副“我能理解你们年轻人的单相思”,

何弘深就差“嗷嗷”直叫了。

他极尴尬,甚至是面红耳赤道:“······不是,那是我妹闺蜜,我拿人儿当妹妹看。”

老卢:“······”

他那里晓得这层,瞥了眼何弘深道:“那我弄错了,你小子着急什么劲儿?”

何弘深反驳:“没有。”

两人吵吵闹闹的出了巷子。

老卢没到医院,接到电话,临时又变道去了分局,叮嘱何弘深去人事局取一份档案。

下午没赶上好天气,原本的毛毛细雨变成了大雨。何弘深没有拿伞,从车上下来拿着公文包挡了头,迈着大步向门口跑去。

老卢端着茶杯,站在警局门口的警卫亭,一边悠闲喝茶,一边看着何弘深狼狈的跑过来。

“傻货。”他懒散一句。

雨太大,何弘深却没听见自己被骂了“傻货”,他冲进了亭子,跺了跺脚,又甩了甩被打湿的短发,眼睛亮亮的,年轻的人机敏的跟小豹子似的。

机敏的小豹子被雨淋湿了皮毛,却还笑呵呵道:“卢队,取来了。”

老卢伸手拍了拍何弘深肩膀上的雨珠,“怎么不带伞?”

何弘深回答的干脆,“忘了。”

老卢瞪了他一眼,“还忘了?你好大的忘性。你现在可还在入队观察期,这毛躁的性子,要是再不改改,可就另谋高……”

他话还没说完,何弘深立马接:“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老卢撑了伞,接过资料。

也不清楚是什么材料,用牛皮袋装着,还加了封条。

两人就近去了一家茶厅,找了靠窗的僻静位置。

复古的建筑,仿的南方古典建筑的风格,雕花窗框设计,雨丝风片,雅致悠然。

何弘深见惯了老卢风里来雨里去,紧急办案,风尘仆仆的形象,倒没有想到在这种雾气袅袅,茶香四溢的环境中,也能静下来喝一杯茶。

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儿老文化人的样子。

老文化人却没空搭理何弘深,他喝着茶,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又谨慎的看着从档案袋里拿出的东西。

何弘深也没打扰,在一旁安静喝茶,时不时瞄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那几张资料的人,将东西又放回来了档案袋,眉头同样也没舒展,抿了一口茶。

何弘深试探性的问:“怎么了?”

老卢放定杯子,示意他再倒一杯。

何弘深给续上了热茶。

“听说过七二五案件吗?”老卢突然问。

何弘深想着心事,没反应过来。老卢用了些力道放定杯子,响声让他猛的回神,还吓了一跳。

“什么?”

“七二五。”老卢说。

听着很耳熟,他一定听过。何弘深想了一会儿,“五年前云市的一次特大缉毒行动,数十个贩毒小头目落网。”

老卢点点头。

“……那年我大三,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过。说那是近年来少有规模的行动,肃清了云市大部分的底下交易市场。”

也是从那以后,一向混乱的云市得到了安宁和平静。

可何弘深却不清楚,那场行动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流血牺牲。

至今提起,都讳莫如深的触目惊心的惨案。

“……那场缉毒行动,动用了扬、西、云三个市的数以千计的警察,才撼动了云市根深蒂固、错综复杂的贩.毒非法活动。但是……”老卢停住了。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拍拍打打在玻璃窗上,又滑落。因为室内的温度,玻璃窗上有了一层蒙蒙的水雾。

“七二五行动之后,还有一个七二五惨案。”老卢说。

“七二五惨案?”何弘深有些疑惑,他从没听过。

“那次行动牺牲了一名云市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也是行动的主要负责人。当晚,对方伺机报复,烧了他的家。”

何弘深完全怔住了。

“当时家里还有他的老婆和孩子,他姑娘只有十六七岁……”

何弘深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向来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听了这样的事,眼底的错愕和愤怒已经压制不住了。

“那他的老婆孩子……怎么样了?”

老卢捏着茶杯的边缘,半晌说:“不清楚,后来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了,我也不清楚他们怎么样了。”

那场几年后都讳莫如深的意外,少数的知情者现在或许也已经淡忘了。

可是鲜血淋漓的事实就在那里,经历过的人不敢回头去看,也不忍回头看。

只有当事人亲历者知道,并记得那晚的一切。

安静的夜晚,桌上放着一个生日蛋糕。女孩坐在沙发里等,等许多年没见过面的父亲回来陪自己过生日。

她和母亲准备了很多,蛋糕、蜡烛、菜肴。

她等了一整个下午,夜幕低垂了,屋外是夏夜显得有些聒噪的蝉鸣。从七点到九点,从九点等到十一点。

外面下起了大雨,一时间电闪雷鸣。电路切断了,房间里面一片昏暗。

母亲去房间找蜡烛。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坐在沙发里的女孩,以为是归来的父亲,几乎是小跑着过去开门。

她不知道,一扇门外,站着的将会是她一生的梦魇。

拉开门的瞬间,女孩脸上还带着笑意。跑的太快,额前的碎发散落,眼睛亮亮的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一片昏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她也察觉出不是她爸爸。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高瘦的男生。他一脸的痞意漠然,一手插在兜里,低头看着面前的人。

“你找谁?”

女孩略带疑惑的声音问。

没有回答。

一会儿之后,房间里,手无寸铁的女孩,绝望又无力。

她十指抠进了皮肉里,咬牙却怎么也化不去的恐惧、屈辱、疼痛。

在血腥与黏腻中,被撞击的碎成了粉末的未来,还有她的生活。

那张英俊的,苍白却又因为欲望和嗜血的疯狂而变的狰狞的脸,从此成了一生的噩梦。

头部受伤,靠在那里无力反抗之力的妇人,听着隔壁房间的响动和女孩的哭泣。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都慢慢的成为了一个谁也不再提说的,在角落里积了灰的隐秘往事。

对于很多人来说,从那时候开始,或许黎明和光亮就隐匿了。

_

大雨持续了一个小时。

转小之后,何弘深和老卢从茶厅出来。

坐进车里,何弘深伸手打开了车窗,外面的柔风灌进来。

街道上的景物一闪而过,钢筋洪凝土的建筑,繁杂的车辆和店铺。

何弘深想起那个巷子里,小商店里的老人正拿了猫粮,小心翼翼的喂着那只灰猫。又想到停电的夜里,无辜的女生。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的阴影正在滋长。

老卢说:“想进队就进吧,回头交份申请书给我。”

何弘深立马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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