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市的气候显得很不稳定,可能前一刻还晴空万里,后一刻就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孙老师腿脚受伤还没有复原,许苑就继续留在花店里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也不用她干什么,只是帮忙管个账。

这家花店生意说不上好,但是奇特的是,它的客户都是固定的。只向固定的客户出售盆栽等,而眼生的客户,除了节假日的鲜花之外,概不出售。

所以许苑并不忙,店里还有一个长工,叫吴叔。

吴叔六十多岁,是个聋哑人。

他原本生活在乡下,种药材的,后来土地被征收植树造林,补贴的钱到他的手里之后,不够维持正常的生活,他为了赚钱,就进城打工。

可他一没文化,二没拿的出手的手艺,又是聋哑人,刚进城的第一天就被人偷走的行李,他在桥洞底下像个流浪汉一般的住了好几天,后来千难万险,在建筑工地上找到了活。

建筑工地的活是往楼上背建材的,他那时候已经快六十岁,体力不允许做那么重的工。

一次,背着钢板上楼的时候,脚下不稳,从楼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建筑公司赔了一万多块钱让他治病,公司把钱转给了他。可是吴叔不懂智能手机,更不懂怎么用手机用这笔钱。他就认识在工地收留了他的包工头,就让包工头替他把钱取出来。

老人没想到,手机被包工头一碰,等医院再催他交钱的时候,他把手机拿给护士看,上面哪还有什么钱?

包工头把那笔赔偿金尽数转走了,还删除了转账记录。

老人又聋又哑,完全没有了办法,怕住在医院花钱,他趁着医生护士不注意,拖着重伤的半条腿连夜出了院。

自此之后,他瘸了一条腿,落下了终身残疾。

后来,可能是这家花店的老板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

吴叔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是为人却勤快,搬东西装东西一个能顶两个人。

老板又花钱,让他认了一些字,学习了花草养护的常识,难得的是,他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包的一手好花。

有了吴叔,平时花店的货物搬运,花草照顾,都是由他的。

许苑就是在他去进货的时候帮忙看下店,格外清闲。

店里靠窗的位置有一把藤椅和一张小桌子,许苑坐在那里,一手撑着头,一手翻书,偶尔停下来做笔记。

看的有些累了,她坐直身体,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脖颈。起身拿杯子去里面接水。

窗户没有关好,等她回来的时候,被大风吹开了。天变的很快,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是风雨欲来的架势。

早上的时候,花店里的吴叔将一些盆栽摆到店门前的青石台阶上晒太阳。雨下的很大,许苑怕淋坏了那几盆植物,找了伞就去搬。

一手撑着伞,只能单手搬那些花盆,来来回回好几趟下来,她手腕泛酸。

拎着一盆君子兰的时候,手里没拿稳,花盆摔到了地上。

滚了好几个台阶,塑料材质的花盆倒没有大碍,可里面的植株和栽培土全摔了出来,大雨冲刷着,泥垢顿时向四处散开。

许苑走下台阶,弯腰去捡花盆和植株,她伸出手,刚拿起植株。

突然被一个大力拉了起来,力气有些大,许苑吃痛撒手,孤零零的君子兰又掉在了地上。

她有些疑惑的回头,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吴叔已经蹲下身,将花盆和植株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拿雨衣包裹住,又用脚,将地上四散开来的那些泥渍胡乱的踩掉。

吴叔不会说话,他只能用手语表达。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许苑能看懂一些简单的。

他用手势告诉她,让她先进去。

雨太大了,许苑见他头上带着的雨衣也散落下来,雨水灌进了衣服。

许苑让他也进来。

吴叔伸手推了推她,让她快进去。他径直去了青石板那里,将剩下的两盆绿萝搬了进来。

等两人到屋里,许苑撑了伞,除了鞋子进了一点儿水,倒也没湿,吴叔浑身都湿透了。

许苑拿了毛巾递给他,他愣了下,有些感激的伸手接了过来,擦干脸和手。将毛巾放到一边,对许苑比划手语。

许苑看了半晌,简单的她能看懂,可现在看着吴叔,她就完全是一头雾水。

吴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儿,他环视了一下花店,看到许苑放在桌上的纸笔,伸手指了指。

许苑拿过纸笔交给他,他拿着本子,埋头写。

许苑站在那里等,好一会儿,吴叔将本子递给她,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动那些盆栽]

[外面下雨了,我怕淋坏。]许苑在底下写。

吴叔伸手接过本子,又写道[你不要碰,这些我来照顾。淋坏了也不要碰。]

许苑看着上面的字迹,有些沉默,又有些奇怪。

吴叔看了她一眼,埋头写[又是泥又是土,很脏,你不要碰。]

许苑点点头。

吴叔拿过本子,又写了一句[记住了,下次不能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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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许苑去医院给妈妈拿药。

顺道去看沈琦,她正忙着去查房了,许苑就在办公室等她。

过了一会儿,沈琦拿着病历进来,她心情不大好,进来就先猛灌了一口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许苑问她:“怎么了?”

沈琦就差把病历摔在桌上了,可是在许苑面前,她控制着脾气,半晌还是没有控制住。“遇到一个智障,气死我了。”

“病人?”

“嗯。”

沈琦一向冷静理智,又工作了这么多年,一个病人将她气成这样,也是有些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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