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家的男主人工作特别忙,别说十天半月不回家了,连续一两年不回家都有可能。
街坊看着坐在那里一直盯着路口看的孩子,谁也不忍心说一句:恐怕今天是等不回来了。
只哄她:“小苑今天生日呀?生日快乐。”
路过的人走了,老榕树投下的光影一点点移动。
从早上到下午,甚至连晚饭都不愿意回去吃。
夜幕降临了,夜晚有蝉鸣。
额头的热汗都被风蒸发掉。
微风吹着树叶簌簌的响,门口的青石台阶前没有人回来。
女孩儿被妈妈抱回了房间,她伸手攥着妈妈的衣服,哽咽着说:“爸爸骗人。”
年轻的母亲看着年幼的孩子,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心里也不好受,要说没有怨怼也是假的,晚上抱着女儿睡觉,她说的最多的还是:“小苑的爸爸是大英雄,大英雄要做什么?”
要是再小一点儿,许苑就会被哄着接妈妈的话,说:“大英雄要守护世界。”
可她已经五岁了,这些语言骗不了她。她只委屈的说:“爸爸就是骗人。”
母亲轻哄着女儿入睡,低声说:“爸爸去抓坏人了。”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等抓完坏人的时候。”
已经快睡着的女孩儿迷迷糊糊的问:“抓完坏人爸爸就可以回来了······”
“那什么时候抓完坏人?”
她缩在母亲怀里,鼻息之间都是熟悉的、怀恋的、属于妈妈的味道。
屋外是一两声蝉鸣。
年轻的母亲低声说:“等人都不坏的时候。”
等人都不坏的时候。
贪财的,好色的。贪欲者,追权者。
什么事情可能都会有一个终止,唯独贪婪和欲望会是一个无底洞。
……
房门被推开了,祁行臻走到床边,按开了灯。
床上躺着的人额头都是汗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弯腰,伸手碰触到她的额头,又收回手,进了浴室拿了一条沾过冷水的毛巾。
坐在床边,拨开了额前的头发,将湿毛巾放在她的额头。
坐在床边,拿过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低头,见睡着的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轻微的哽咽着,连鼻尖都红红的。
模样很可怜。
祁行臻看了会儿,伸手扶住了许苑的肩膀,“许苑。”
许苑没醒过来,还在抽抽搭搭的难受。
祁行臻又将毛巾冲了一遍冷水,重新给她覆好。
她嘴唇很干,祁行臻扶起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拿了杯子,喂她喝水。
他没怎么照顾过人,也不知道怎么照顾,水喂的急了,许苑被呛到,突然咳嗽起来。
祁行臻皱眉,看着咳到白皙的脖子都泛着红的人。
怎么会这么娇气。难照顾。
他没多少耐心,可准备放手不管的时候,却又将人搂紧了几分,也上了床在她身边躺下。让她枕在了臂弯里。
一低头,就能碰到她微张的嘴唇,气息灼热。
昏黄的床头灯光下,他看到她细长的睫毛湿润着,沾染了水汽。
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摸上了她的眼角,揩去了湿润。祁行臻看了会儿,低声说:“梦到什么了?委屈成这样?”
发烧的人怕冷,在他的怀里紧靠着。这样毫无保留的、出于惯性本能的接触,却比多少次的赤裸相对,冲.撞律.动更加缠绵暧.昧。
祁行臻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
梦里,是更早一些的时候。
妈妈的工作很忙,之前总是被报社外派出任务,后来有了许苑,考虑到她有个小孩儿要照顾,外派的工作才少了一些。
可就算是下班,她大多数时候也在写稿校稿。
那天,许母从幼儿园接了许苑回来,让邻居的几个小孩儿带着许苑玩儿,自己去忙迟迟没解决的工作问题。
许苑刚开始还跟着那些大哥哥大姐姐跑着玩儿,那时候孙老师的妻子还没有去世,出来看到院子里只有许苑一个站在那里。
小女孩儿低着头,头上的两个小辫子跑的有些乱了,白嫩漂亮的像洋娃娃的小奶娃一个人站在那里,格外招人疼。
“哥哥姐姐不带你玩儿?”孙妈妈问。
“这帮熊孩子······”
孙妈妈过来牵了许苑的手,说:“我做了桃酥,去吃桃酥。”
小女孩儿站在那里没动,她抬头看着面前的阿姨,稚嫩的声音带着些恳求,“阿姨能抱抱我吗?”
孙妈妈有些意外,伸手抱起了她。
她将许苑抱进了屋。
要放她下来,却怎么也放不下来了。
她缩在孙妈妈的怀里,很安静。
孙妈妈笑着问她:“小苑怎么了?”
小小的胳膊环着她,小姑娘将肉呼呼的小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含糊不清的说:“阿姨抱着很像妈妈抱着。”
三岁半不到的孩子,在幼儿园跟着老师同学玩儿了一天。
回家也没能让忙于工作的妈妈抱抱。
她黏黏糊糊说:“腿很困,走不动,想要抱抱。”
“抱抱我······”睡着的人含糊不清地。
祁行臻转醒,天已经亮了。
他伸手探了探,烧已经退了,可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祁行臻没听清她说什么,侧身靠近了一些,理了理她睡乱的头发,附在她耳边问:“你说什么?”
“抱抱我。”
这次祁行臻听清了。
近了她,将发热发软的人重新揽在了怀里。
胳膊已经被压的酸麻了,祁行臻动了动,想调整个舒服的位置。
可他刚一动,怀里的人就有些不安。
她也不舒服的动,动作之间无意的剐蹭,让祁行臻身体越来越热。嘴唇蹭到了他的下颚,触感让他有些僵硬。
伸手按住了许苑的肩膀,祁行臻眸色深深的看着她,声音有着刚睡醒的沙哑,“感冒,要是传染给我,你得负责。”
许苑睡的正熟,不知道祁行臻已经碰瓷到要让她负责了。
一整晚的梦,在早上的时候她才安稳的睡了一会儿。
一直到下午,许苑才醒了过来。她被祁行臻抱在怀里,他的身体包裹着她,许苑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梦里是小时候的场景,是久违的安宁还有再也寻不回来的温暖。
醒过来,才知道这是梦,正因为这是梦,梦幻易碎。
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多了一些失落。
祁行臻也醒了,他不是一直睡着,起初见她一直不醒,以为是生病严重了,给杨锐打了电话。
杨锐听说是发烧,就说是正常现象,让醒了吃一点儿清淡的东西。
“要吃饭吗?”祁行臻问。
许苑浑身发软,一时间没坐起来。被窝里面温暖极了,暖到让人不想起床。
“再睡一会儿。”她哑着声音开口。
祁行臻却没再让她睡,他起来后也拉起了她。
睡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饿过了头,许苑只吃了一点儿。祁行臻看着剩了一大半的饭,以为是不好吃,“门口的牌子挂着百年老牌店。”
许苑反应慢了一档,“什么?”
“做的什么破饭,还百年老牌?”
为了不砸巷子口那家百年老牌店的信誉,许苑休息了一会儿,还是将饭吃完了。
吃了东西,她恢复了一些精神。披着毯子窝在沙发里,见祁行臻穿了衣服,还拿了车钥匙。“你去哪里?”
她突然有点儿害怕孤独,于是下意识就问了。问出口,见祁行臻也有些错愕。
这么久了,不管来去,许苑从不会开口询问。
“出去有点儿事。”祁行臻说。
许苑“哦”了一声。
祁行臻出了门,许苑起身去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里换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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