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是也他母亲沈清领养的,只不过那不是愚蠢,她是为了给他找一个最好的臂膀 ,一把有用的利器。
“刚开始没有领养,我妈妈报警找她的家人了。可是没找到。”
她抱着小小的婴孩儿回了病房,在温暖的房间里,她揭开了覆盖在孩子脸上的毯子。就在那一瞬,那个冻的呼吸都有些微弱的孩子,对着她笑。
许苑站在病房里,抱着孩子时,像是抱着此刻被“遗弃”的自己。
后来警方也没找到遗弃孩子的家人,孩子的归宿只能是福利院。
直到两年后,许苑去了福利院,将已经两岁的孩子接了出来,一直带在身边。
连许母都不明白自己女儿这么做的动机,一个未婚的年轻小姑娘,却执意要收养一个弃婴。
祁行臻沉默着,没说话。他侧头静静的看着许苑,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漠然,却也是失神的。
“她找到我说,她是一时的糊涂。当时她年纪也不大,和男朋友感情出现了意外,自己一个人生了孩子,后来又害怕,就丢了。”
祁行臻有些凉薄的笑:“她要,你就还回去了?”
在他看来,她的“收养”和“归还”都显得匪夷所思。
许苑说:“跟着亲生妈妈,比跟着我更好,你说呢?”
祁行臻也不清楚,这个问题她问错人了。
祁行臻突然想到那个总是有些冷的女人,那个周旋于男人之间,手腕强硬的女人。他的母亲。
记忆中,大多都是她狠厉的巴掌,嘲讽的语调。
从小到大,她对他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祁行臻,看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人。”
四岁那年,因为紧张,在她的面前没分清左右。
漂亮沉静的女人手里拿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一下一下打在了他的腿上。
最后腿被打肿了,疼到站都站不起来。女人红唇轻启,说:“记住了吗?疼的是右腿。”
他对沈清的感情很复杂,沈清对他或许也是。
她一边憎恶他,一边又告诉他亲生父亲也曾是警察。一边厌恶他始终不肯接手生意和她捆绑在一起,一边却又给予了不易察觉的纵容。
祁行臻沉默着,清黑的眼睛里面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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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许苑从卧室出来。
祁行臻站在门口,还没进去,就被塞了满怀的被子。淡淡的清香,和她身上的味道很像。
许苑又返回去拿了一个抱枕,摞到了祁行臻抱着的被子上。白炽灯下,密实的睫毛投下扇子似的剪影。大高个的男生,从这个角度看眉眼竟然是更多的好看。
只是平时总是痞气冷漠的,总有些不可接近的冰冷。可是这会儿,只是低头安静的看着许苑,倒让许苑萌生出了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过分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面前这个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只拿一双清黑的眼睛看着她的人。
祁行臻举了举怀里的被子和枕头,挑眉问:“什么意思?”
许苑仰头看她,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强硬一点儿。只是在比她高出快一个头的祁行臻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她身上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棉质睡衣,领口有些大,露出白生生的脖颈。
裙子只过膝,底下是两条同样白嫩的腿。没来得及穿鞋,双脚直接踩在有些冰凉的地板上,红白斑驳,像是尚未开放的花骨朵。
见祁行臻还在盯着自己看,许苑认真道:“以后不许进我房间。”
祁行臻被气笑了。
刚才见她去洗澡半晌没有出来,他就进去房间看了一眼,哪里会知道她就裹了条浴巾出来。
他只是抱了一下她而已,再说她又不是没穿,他不知道许苑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祁行臻原本对自己一直以来睡沙发也没什么意见,可他这人就是长了反骨,现在许苑这么明令一要求,他倒有些不乐意了。
他将怀里满怀的被子丢到沙发上,拍拍手说:“冷。”
也不看看是什么天气了,就算是在云市,入冬以后夜里也是非常冷的。
“不冷,给你的被子是厚的。”许苑说。
“厚的也会冷。”他说。
许苑沉默了一会儿,温和开口:“那你回你自己家吧。”
祁行臻立马侧头看她,他神色沉了沉。然后一声不响的拉过了被子,躺在沙发上。
许苑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
祁行臻闭着眼睛,闷声说:“睡觉。”
“遥控器在第二个抽屉里,要是冷的话,你就开空调。”
祁行臻顿了好半晌,才“嗯”了句。
他睡的很快,或者说只是迷迷糊糊的睡着,并没有进入深眠。
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过度的警觉常常叫他难以入睡。
外面烦扰复杂,灯红酒绿、欲望丛生,得步步为营,精心算计。
在许苑这里,他攫取了片刻的安宁。
抱着她的时候,将头埋在她的腰腹间,她身上淡淡的气息他都很喜欢。
可是也只有在抱着她,压着她,埋在她身体里的时候,在欲望和难以抑制的饥渴达到顶峰的时候,祁行臻又会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怜。
飘萍二十多年,永远朝不保夕,永无安宁的匆碌半生里,他最后的安宁却是在曾经自己亲手摧毁侵占过的女人身上获得的。
他懒得谋划,懒得细想,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亲生母亲认为他不可亲近,祁汕云觉得他不值得信任。
他不喜欢打架,不喜欢动粗,觉得那样是莽夫行为,是白费力气。他也不喜欢算计,阴谋算计太费脑子。他就这样,一身漠然的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了二十多年。
许苑,是唯一的、他亲自动了手的无辜的人。
那场大火,也是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到,那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
他没良心,偶尔却会冒出不合时宜的迷茫。
现在,他明白自己伤过人、犯过罪,只有将受害者重新紧紧的攥在自己手中,才能避免再出差错。
夜里很凉,祁行臻并没有打开空调。
他只是把自己埋进了沾了许苑味道的被子里,半醒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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