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人命关天，时不我待，事到如今莫如深顾不得男女有别，决定帮她把毒血吸出来。
他抽出罗红缨腰间的短剑，割开罗红缨肩头的衣袍。伤口虽然只是一个针孔，但四周已经泛出大片青黑色。
他用短剑在那片青黑色的皮肉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找到毒针，用指甲捏住，拔了出来。里面立刻有紫红色并且有点泛青血慢慢淌出来。
他用嘴放在伤口上，使劲吮吸，然后吐一口，如此反复多次，直到血液的颜色变为鲜红。莫如深割下内衬的衣袍，绕过罗红缨肩头和腋窝包扎好。
莫如深把毒针用布包起来，以便解毒时确认毒药的种类。很快地，他觉得自己的嘴开始麻木了，毒性果然厉害。
莫如深把罗红缨搬到车上，把车夫也搬到车上，带着吴瀚，赶着马车，向城里走去。眼见快到城门了，莫如深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慢慢模糊了。
他强撑着把车赶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兵卒问：“莫县尉，您这是到哪儿公干去了？可否需要帮忙？”
莫如深说：“带——我——找罗——”说到这儿，他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第一眼见到的是罗宗。
罗宗长出了一口气：“总算醒过来了。”
莫如深问：“吴瀚呢？他还好吗？”
罗宗说：“他很好，你放心吧。”
莫如深想知道罗红缨的情况：“红缨呢？她的毒解了没有？”
罗宗说：“你放心吧，我已经帮她敷药了，也服过了解药。虽然现在还没醒，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过一会儿，罗宗问：“你给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如深说：“我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吴夫人和车夫已经死了，红缨小姐正在和一个戴面罩的杀手大战。后来杀手使用了暗器，红缨小姐中毒。我迫不得已与杀手动了手，后来我划伤了他的脚，杀手就离开了。”
“这么说，缨儿是你救的？”罗宗问。
“啊，是的，是我救的。”莫如深大概能猜出罗宗的意思，“老伯，当时我是没办法，所以——”
罗宗一伸手，示意莫如深不要说了：“我明白了。你喜欢我女儿吗？”
莫如深不知如何回答：“这，我，我会给您和红缨小姐一个交待。”
最近他的梦里总出现一个姑娘，总觉得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他觉得那个姑娘可能是他爱的人，那个姑娘却总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他对罗红缨很有好感，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爱她。
罗宗显然有点失望：“我们父女出身于江湖，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但我希望你能认真想想。”
莫如深说：“老伯，相信我，想好以后我会告诉您，我绝不会对不起红缨。”
罗宗的神色缓和下来：“那好，我等你的答案。”
莫如深下了床，披上了衣服，说：“我去看看她。”
“行，你去吧！”罗宗说。
莫如深来到罗红缨房间门外，听见她正在和吴瀚说话。
吴瀚奶声奶气地说：“姐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罗红缨说：“孩子，你敢紧起来！不要这样！”
“不行。爹爹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救命之恩。”
吴瀚虽然年幼，但聪明。父母双亡，且已经历过生死，吴瀚似乎长大了很多，根本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罗红缨下了地，想把吴瀚搀起来，但他坚决不起来：“姐姐，救人救到底，请你收我为徒，教我武功。我要为爹娘报仇。”
罗红缨非常吃惊于吴瀚的表现，就在不久前他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而今却变得如此坚定。救他的时候，他还哭过，如今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罗红缨答应了：“起来吧，我答应了。”
吴瀚向罗红缨磕了一个头：“多谢师父！”吴瀚站了起来。
罗红缨看着吴瀚，这孩子明眸皓齿，剑眉虎目，确实招人喜欢。
罗红缨看看自己的肩头，问：“瀚儿，告诉师父。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谁帮我治伤的？”
吴瀚说：“你晕倒之后，莫叔和那个坏人打了起来。莫叔打不过坏人，被打倒在地。坏人要杀莫叔，莫叔突然用剑砍在了坏人的腿上，后来坏人就走了。”
罗红缨问：“是谁帮我治的伤？”
吴瀚说：“爷爷帮你敷了药，爷爷还给你喂了药，然后让我看着你。”
罗红缨说：“爷爷帮我吸毒了？爷爷现在怎么样？我们去看看他。”
吴瀚摇摇头：“毒是莫叔帮你吸的。”
罗红缨大吃一惊：“什么？是金狗帮我吸的？他怎么能帮我吸毒呢？”
吴瀚并不懂罗红缨担心的是什么，他问：“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让我帮你吸吗？”
罗红缨脸一红，不知如何向他解释。惊讶过后，她甚至有点欣喜，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们的对话莫如深全都听到了，他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听他们说到这儿，事情总是要说开，逃避不是办法。
他敲了敲门，问：“我可以进来吗？”
罗红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急忙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背对着门，然后招手示意吴瀚去开门。莫如深进来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床边。
莫如深看看她，说：“当时我是没办法，我不是故意的，你中毒了，我——”
罗红缨突然坐起来，打了莫如深一巴掌：“你还说！”打完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这样做，窘住了。
吴瀚很好奇：“师父，你为什么打莫叔？是他帮你吸毒的。”
罗红缨的脸更红了：“瀚儿，不要叫他莫叔，叫他金狗。”
吴瀚问：“金狗是什么意思？是金色的狗吗？莫叔为什么叫金狗？”
罗红缨忍不住笑了，说：“瀚儿，你先出去吧。我和叔叔有话要说。”吴瀚答应一声，出去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罗红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莫如深说：“我知道你们比较讲究男女授受不清，如果你觉得我需要负责任，我可以娶你。”
罗红缨内心一阵狂喜，但嘴上说：“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莫如深稍稍停顿了一下，说：“不嫁也行，你说你想让我怎么样。”
罗红缨说：“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
莫如深说：“其实在我们那个年代，这种事情不算是什么大事。总之，如果你不愿意嫁我，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听你的。”
罗红缨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她说：“你们那个年代的人真不要脸！”
“不是。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莫如深无可奈何，“我先走了，你身上的毒刚解，先休息。”
莫如深站起来，向前跨了一步。罗红缨急了，一骨碌身体，想站起来留住他，刚说了声：“哎！”
也许是太急了，脚下绊了一下，向前摔倒，与正在转身的莫如深撞在一起，两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久久凝视，直到罗宗在外面叫门的声音响起，他们才赶紧站起来。整理衣装后，莫如深给罗宗开了门。
罗宗说起了吴知县被刺杀的事情：“吴大人被杀的现场，我已经仔细勘查过了。凶手共有三人，用的都是鬼头刀，他们都是专业杀手。我猜他们都是江湖人物，然而我在青竹作官多年，江湖上的人物已经不是很熟悉了。一时间，我想不出哪些人比较可疑。”
罗红缨好像想到了什么，说：“我离开青竹快九个月了，我去过大理、吐蕃、西夏、金国和蒙古。见识了不见风土人物，我在西夏听说过三个比较有名的杀手。他们是结拜兄弟，个个都使用鬼头刀，他们收钱杀人，只认钱，不认人。如果真是他们，他们为什么会来到我大宋境内，还做下此等大案。”
罗宗说：“你说说，他们是谁？”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