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宗支吾了半天,说:“先回家,我慢慢给你们讲。”莫如深和罗红缨更好奇了。
回到院里,彭超陪着吴瀚正在院里玩。这是莫如深安排的,他怕那个戴面具的杀手会继续杀吴瀚灭口,斩草除根。
穿过院子,来到正堂,大家都坐下了。罗宗一脸严肃,说:“把郑虎叫来。”莫如深转身出院唤来了一个衙役,让他把郑虎找回来。
罗宗一直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一刻之后,郑虎回来了。莫如深和罗红缨觉得气氛不对,罗宗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正当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罗宗长叹了一声:“你们问我为什么会解那种毒,因为我知道毒药的来源。”
莫如深和罗红缨一愣:“您怎么知道?”
罗宗自顾自地说:“你们三个都跟我学过武功,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关于师门的一些事情。”
郑虎很欣喜:“您肯承认我是您徒弟了?”
“是的。”罗宗点点头。
这一点很反常,罗宗也曾经告诉莫如深不能说出他们的师徒关系。罗红缨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很期待罗宗的答案。
罗宗看看他们三个,叹了一口气:“我的本名叫罗守道,十八年前来到青竹县,改名罗宗。从此,隐姓埋名,寄居在此。十余年前因帮助知县吴正清大人缉捕盗匪,被吴大人推荐为县尉。后来我一直担任县尉,直到如深到来。”
莫如深问:“您也是吴大人推荐的。”
罗宗说:“正是。我本想隐姓埋名,不想抛头露面,更不想做官。可是难辞吴大人的盛情,也被他的拳拳报国之心感动,于是才同意当县尉的。”
罗红缨落下泪来:“跟妈妈的死有关吗?我们为什么要隐居?”
罗宗黯然神伤,说:“算是有些关系,也不完全是。当时你还小,我想让你平安得长大。同时,也要躲避仇家的追杀。”
罗红缨问:“我们的仇家是谁?”
罗宗说:“听我慢慢说。我师父叫张韬,本是岳元帅的部将张宪的副将,也是张宪的堂弟。师父他老人家出身于江湖,后来才追随张宪将军的。他先在武当学艺,然后闯荡江湖,又在岳家军从军,所学颇多,武功自成一体。”
郑虎很高兴:“师祖是岳家军的人。”
罗宗很自豪地点点头:“没错。岳元帅背后有四个字。”
莫如深说:“精忠报国!”
罗宗说:“如深,你也知道。”
莫如深说:“后世史书有记载,民间也是广为传颂。我们上学时都要学习岳武穆精忠报国的精神。”
“是的,师父教导我无论何时都要记得精忠报国。岳家军中很多人背后都有这四个字,师父他老人家也有。我亲眼见过。”罗宗说。
罗红缨问:“爹,你怎么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罗宗满脸无奈:“朝廷吏治腐败,说了又有何用?恐怕还会给你带来危险。”
“对了,爹。你还没有说我们的仇人是谁?”罗红缨问。
“当时,师父是太子赵竑的幕僚,而我和师弟是师父收养的孤儿。嘉定十七年,先帝驾崩。史弥远矫诏拥立当今皇上为帝,太子被封济王。宝庆元年,师父随同潘壬拥立济王赵竑为帝未遂,事败后史弥远派人逼死赵竑,诈称病死。”罗宗说。
莫如深点点头:“是的,史书上有记载,我看过。”
罗宗长叹了一声:“此后,史弥远党羽对我们师徒大肆追杀,逃亡途中师父被杀。我一路逃亡,后来逃到了青竹县,认识了缨儿的母亲。化名罗宗,在此地安顿下来了。往事不堪回首!”
罗红缨问:“不是还有一个师叔吗?他去哪儿了?”
罗宗说:“我们都是师父收养的孤儿,为表明永远的守护大宋江山的心愿,师父为我们取了个守字。我叫罗守道,师弟叫曹守仁。师弟头脑灵活,学东西比较快,但他喜欢走捷径。他喜欢暗器,尤其是淬毒的暗器。师父不允许他研究那些东西,多次责罚过他,可他不听。最后,师父认为他其心不正,一怒之下,把他逐出了师门。”
罗红缨问:“这么多年都没有师叔的下落吗?”
罗宗苦笑了一下:“他早就投靠了史弥远。”
“什么?师叔投靠了奸臣史弥远?”郑虎非常惊诧。
罗宗说:“拥立济王失败后,我和师父的行踪就是他透露的,也是他带着史弥远的爪牙追杀我们的。”
罗红缨咬牙切齿地说:“竟然是他!再遇见他,我一定杀了他!”
罗宗大声说:“不!遇见他,你们能跑就跑。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另外,他极其聪明,诡计多端,又擅于使用剧毒暗器。”
郑虎说:“看来师叔曹守仁就是我们的仇家了。”
罗宗点点头:“正是。他绝非等闲之辈!你们千万小心!”
罗红缨不服:“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罗宗在大堂里踱了几步,看看莫如深,说:“希望还是有的。”
郑虎问:“什么希望?”
罗宗没说话,看着莫如深。罗红缨看了莫如深一眼,不解地问:“爹,你不会说如深是我们的希望吧?”
罗宗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郑虎说:“可是我三弟根本就不会武功。”
罗宗没回答,看了一眼罗红缨,示意让她说。
罗红缨说:“爹,如深是救了我和吴瀚。可我听吴瀚说了,他被杀手打倒在地,然后偷袭,才砍伤了杀手的脚。”
罗宗不置可否,问莫如深:“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莫如深说:“我的确跟老伯学了八个多月,虽然不是很熟悉,但那个杀手想伤了我也不容易。当时,红缨受了伤,我想尽快结束打斗,所以才故意卖了破绽。没想到,那个杀手真的上当了。”
罗红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郑虎兴奋地说:“老三,你这就不对了。学了武功,怎么不告诉我?”
莫如深说:“是老伯不让我说的。”
罗红缨也很高兴,但嘴上不饶人:“金狗就是诡计多!”
罗宗警告她:“以后不要金狗长金狗短的。按照入门先后,你是大师姐,郑虎是二师弟,如深是小师弟。你们要互帮互助,不要彼此拆台。”
罗红缨说:“知道了,爹!就会说我!”罗红缨的表情把大家逗笑了。
罗宗很开心:“你虽然是师姐,但你年龄最小,不可无理取闹,不得欺负郑虎和如深。”
郑虎憨厚地说:“怎么会呢?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很好。”说完,看了罗红缨两眼。
罗宗恢复了严肃的神色:“你们要记着,出去了,不要说我是你们的师父。还要注意那戴面具的杀手。”
莫如深回过神来,这就是他刚才最想得到的答案:“您是不是知道他是谁?”
罗宗说:“他暗器上的毒很有可能就是我师弟曹守仁配制的。”
罗红缨问:“师叔?可我觉得他是个年轻人。”
罗宗说:“我没说过他是我师弟,但他有可能是师弟的弟子。否则,师弟不可能把独门暗器传授给他。”
罗红缨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一次,我与他交手,总觉得他的武功路数好像见过,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罗宗说:“你们还记得沐晋阳吗?”
郑虎说:“记得。可是他已经被处斩了。”
罗宗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按照如深的主意,我扮刺客假意刺杀史汲卿,与沐晋阳交过手。他的武功路数与师弟极为神似,以主动快攻见长,招数狠辣,只是火候不到。师父所教的武功都讲究后发制人,而不是主动进攻。所以我怀疑沐晋阳就是师弟的弟子。”
莫如深终于明白那些日子罗宗似乎有所隐瞒,原来就是这些事情。他说:“所以您隐瞒这件事,怕招来危险。”
罗宗说:“是的。”
莫如深问:“你前些日子出去了几天,莫非也是去查探了。宋慈大人问您,你都没说,可是这样?”
罗宗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我给师父上了个坟,不愿说,还有其他原因。”
“莫非您想替吴大人顶罪?”莫如深猜测道。
“我是有此考虑。我已年近花甲,早死晚死有何区别,不如死得其所,然而事与愿违了。如深的智谋确实非常人可比。”罗宗感叹道。
莫如深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也就是说,如果曹守仁还活着,仍然在为史家父子卖命。”
郑虎点点头:“如果沐晋阳是曹守仁的弟子,他为史汲卿卖命,是史汲卿的亲随。那么可以推断曹守仁可能就在史家,史弥远死了,现在他为史宅之效力。”
“原来如此。”罗红缨似乎也想通了。
罗宗严肃地说:“是的,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史宅之是工部尚书,本就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再加上曹守仁师徒。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一定要小心从事。”
莫如深自言自语地说:“主薄许永年是知州项仪的人,项仪又与史宅之过往甚密,许永年的死恐怕就不简单了。”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罗宗问:“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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