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生不是接生,是除去孩子的家里人和接生婆,第一个见到孩子的人,就是采生人。

采生,是我们那里的方言,具体是哪两个字,我不知道,是这个发音。

据说,孩子长大后的性格,会跟采生人的性格一样。压根没有科学依据,但我很满意李大姨来采生,她是个十分善良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时候,父母发现又是个女儿,是不是心里充满了失望。

村里人重男轻女,尤其是在那个落后的年代。

小男孩一出生,就凭借裤裆里的一条肉,自然就获得长辈的好感和重视,小姑娘往往是被嫌弃的。

我的姥姥传给我母亲的观念就是,嫁给男人,一定要生儿子,延续香火,否则就矮人一截,就在家族中抬不起头来。

我姥姥的观念跟我邻居谷奶奶如出一辙,甭管生了儿子养不养得起,生是一定要生的。

她们没有皇位等着继承,也没有家产等着分配,只是用一生的筋疲力竭,为儿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还任劳任怨。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很多的老辈人,用她们质朴的言传身教,教会了儿女们勤劳,坚韧,俭朴和孝顺。

唯一欠缺的是,没有灌输给她们的女儿这样的思想:女人在家庭中的奉献,也是在顶着半边天的。

她们还没有半边天的意识,女人跟丈夫是依附关系,丈夫就是她们的天。

我的母亲也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只是从未表露。

我的父亲说过:“十个闺女不如一个瘸腿的儿子”这样的话,但他给予女儿的父爱却也并不比他给予儿子的少。

他还总是说:“十个手指头,咬到哪个都疼”。

在他的孩子当中,没有人受到过明显的冷落。最让他受累的是我,也从来没听到过他有一声抱怨。

他是爱孩子的,打心底里爱着我们。

我的出生,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国家已经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了,我的出生,父亲被罚了七百块钱。

那在当时,县城里的工薪阶层一个月也才六七十块钱的工资,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七百块钱,算是一笔巨款。

为了要孩子,我父亲欣然接受了罚款。

家里清空了积蓄,还欠了不少债。他几年的辛苦打拼,换了个从头再来。

我父亲是个心很大的人。他对钱好像没有概念。仗着自己年轻,能干,他对罚款欠债这些事不以为意。

“会好的”,他总是自信满满地说。

至于我的母亲,她是会把欠债时时放在心上的,好在是欠公家的,如果是欠个人那么多钱,她晚上都睡不着觉。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更加拮据了,针头线脑的都要精打细算。

姐姐柳娟是母亲给起的名字。

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东北女孩的名字都是娟啊,凤啊,玲啊,霞啊……非常有时代特征。

我的名字柳逸是父亲给起的。

据他说,是在一本书上看到飘逸这个词,让他想到柳絮飘飞,觉得好,就给我取了柳逸这个名字。

我母亲不喜欢,她觉得发音不好,听起来像男孩子的名字。

但名字也不过就是个代号,他们没有过多的争执,我的代号也就叫柳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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